苏月禾前脚刚走,王桂芬杀猪般的哭嚎声就响彻了整个苏家村的上空,
凄厉得仿佛能把天都捅个窟窿。
“没法活了!天杀的丧门星啊!把我的家底都搬空了啊!”
“我的钱!我的布票!我攒着给儿子娶媳妇的缝纫机啊!”
闻讯赶来的村民们,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往苏振富家院里张望,
只看了一眼,便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声音响得像是院子里凭空刮起了一阵阴风。
好家伙!
这哪里是搬东西?这简直就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仓库里比狗舔的都干净,正房里除了个光秃秃的大炕和一张破桌子,
连个暖水瓶都没留下!墙上原本挂着块腊肉的地方,现在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油印子。
再看苏振富一家四口,个个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瘫在地上,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彻底蔫了。
村长苏长贵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堪称惨烈的景象。
他吧嗒着旱烟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烟灰掉在了鞋面上都浑然不觉。
“这……这真是月禾那丫头一个人干的?”他声音干涩,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她还有谁!”王桂芬像见了救星,疯了似的扑上来,
想抓村长的胳膊,又被他满脸嫌恶地侧身躲开,“村长!
她就是个妖孽!她会使妖法!东西就那么一挥手,就没了!凭空就没了啊!”
“凭空……消失?”苏长贵的心脏猛地一抽,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他本来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可眼前这景象,实在没法用常理解释。
苏月禾一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小丫头,能在光天化日之下,
把上百斤粮食和一台死沉的铁疙瘩缝纫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扛走?
说出去鬼都不信!
“村长,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再不管管,下一个被搬空的,指不定就是谁家了!”苏振富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补充了一句。
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苏长贵的心尖上。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对啊!
这个苏月禾,现在就是个无人能治的活阎王!
今天她能用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搬空苏振富家,
明天就能看上李四家的老母鸡,后天……后天会不会就轮到他家了?!
一想到自己藏在炕洞深处、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那几张大团结,
苏长贵就感觉心脏被人攥住了,一阵阵心慌气短。
不行!
绝对不行!
这个瘟神,这个女魔头,绝对不能再留在村里了!多留一天,
全村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可是,怎么把她送走呢?
打,全村的壮劳力捆一块儿都不够她一指头点的。骂,
她能让你当众尿裤子。沉塘?谁敢去绑她?谁不怕下一个被她“施法”?
苏长贵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一袋旱烟都快抽完了,
愁得头发都感觉掉了好几根。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被他压在箱子底十几年的陈年旧事。
他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
他扔下已经不烫嘴的烟杆,也顾不上安抚还在哀嚎的苏振富一家,
转身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往自己家飞奔而去。
苏振富一家都愣住了。
“村长这是……被吓跑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怕了,回去藏东西了吧……”
苏长贵一路小跑回到家,“砰”地一声关上院门,对他婆娘吼道:
“看好门,谁来也别开!”自己则一头扎进里屋,翻箱倒柜。
他婆娘莫名其妙:“你个老东西,发什么疯?跟遭了贼一样。”
“你懂个屁!”苏长贵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
“我这是在找咱们全村的救命稻草!”
翻了半天,他终于从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木箱子最底下,
翻出来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封已经泛黄的信,
还有一张同样泛黄的婚约书。
看着婚约书上那两个名字,苏长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笑容。
“找到了!找到了!老天有眼,咱们村有救了!”
这封婚约,是十几年前,苏月禾的父亲苏振国还在世时,
跟一位来村里探亲的京市战友定下的。当时苏月禾才几岁,
对方的儿子也差不多大。那位战友,据说现在在京市当了大官。
后来苏振国夫妻俩意外去世,这事儿就没人再提了。
苏长贵当时作为村长,代为保管了这份婚约,时间一长,他自己都快忘了。
现在,这封被遗忘的婚约,成了烫手的山芋,也成了唯一的希望!
京市!顾家!
那可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把苏月禾这个女魔头送到京市去,
让她去祸害那个什么顾家大少,他们苏家村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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