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工程的余韵尚未完全从实验室消散,空气里还残留着高强度数据处理后特有的静电与臭氧混合气息。
林知刚将整合了古老契约精髓的新版逻辑囚笼模型封存入库,准备着手规划下一步的微缩化测试——或许可以先在“普罗米修斯”的虚拟环境中,模拟新版动态规则子网对薇薇安诅咒指令集的理论拦截效果。
就在这时,实验室那扇通常只对少数几人开启的侧门,传来了三短一长、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这是与盗贼哈克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林知眉头微挑,暂停了手头工作,起身开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目光一凝。
哈克斜靠在门框上,平时那张总是带着点市侩精明和故作轻松的脸,此刻苍白得吓人,额角还挂着一道已经凝固但依然刺目的血痕,混合着灰尘和汗水。
他那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有多处撕裂和污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用一块撕下的衣料草草捆扎过,渗出暗红。
他喘着粗气,但那双惯于在阴影中观察的眼睛却亮得异常,混合着后怕与一种近乎亢奋的得意。
“教、教授……”
哈克的声音嘶哑,带着剧烈奔跑后的喘息,
“您最好……有瓶烈酒,再听我说……”
林知侧身让他进来,迅速关上门,同时激活了实验室的隔音和隐私屏障。
“去那边坐下。”
他指指休息区的椅子,转身从一个储物柜里取出一小瓶本地产的、度数颇高的蒸馏酒,又拿来简易的医疗包。
哈克几乎瘫倒在椅子上,接过酒瓶猛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苍白的脸上总算泛起一丝血色。
林知没多问,先检查了他的伤势。
额角的伤口不深,只是擦伤;左臂的伤势麻烦些,像是被某种钝器或者强烈的冲击波扫到,有肌肉挫伤和可能的骨裂,但好在没有开放性伤口。
“死不了……”
哈克龇着牙,任由林知帮他消毒额头、更专业地固定手臂,
“就是差点把命丢在那儿……他妈的,这次活儿可真够劲儿。”
“催眠师的据点?”
林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平静地问。
能让哈克如此狼狈,又值得他冒死前来报信的,眼下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件事。
“何止是据点……”
哈克又喝了一小口酒,压低了声音,尽管知道实验室隔音很好,他还是本能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是总坛,教授。那杂种广播的老巢,他们准备搞大事的地方,我摸进去了,还……带了点东西出来。”
他说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极其小心地从怀里贴身处,摸出一个用防水油布紧紧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体。
油布上还沾着些污渍和……一点暗褐色的可疑痕迹。
林知接过包裹,放在旁边干净的桌面上,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张材质奇特的“羊皮纸”,触感柔韧冰凉,不像动物皮革,倒更像某种经过处理的合成纤维。
纸张本身呈暗黄色,上面用深褐近黑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图案和符号。
“我从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家伙身上‘借’来的,”
哈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
“那家伙守着一道暗门,我本来只想绕过他,结果发现他怀里鼓囊囊的,眼神还老往怀里瞟……直觉告诉我,是好货。费了点手脚,差点被他脖子上挂的那个鬼东西发现。”
林知已经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羊皮纸上。
他戴上分析用的薄手套,将图纸小心摊平。
图纸的内容立刻吸引了他。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
它描绘的似乎是灰雾之都地下某片极为复杂的区域结构,标注着许多官方城市管网图和水文地质档案中从未记载的通道、密室和大型空洞。
图纸的中心,是一个被特别加粗勾勒出的、近似不规则多边形的巨大空间,周围环绕着数层象征性的、如同声波或能量扩散的同心圆弧线。
空间内部,用更加精细的笔触,画着一个类似祭坛或演讲台的结构,周围散布着许多代表人群的小点,排列成某种具有规律的阵列。
最引人注目的,是图纸边缘和关键节点处,用那种深褐色颜料书写的注释和符号。
这些文字并非通用语,而是一种扭曲的、带有强烈精神暗示倾向的变体文字。
符号则更加诡异,有些像是抽象化的人脑剖面图,有些则是不断螺旋向内收缩的几何图形,看久了会让人产生轻微的眩晕感。
图纸的右下角,有一个用星形符号框起来的坐标标识。
那不是地表街道地址,而是一组基于城市地下基准点和深度参数的数字编码。
“你确定这是‘总坛’?”
林知的目光从图纸上抬起,看向哈克。
“百分百确定,”
哈克斩钉截铁,又灌了一口酒壮胆,
“我顺着一条废弃的下水道摸进去,那地方深得吓人,岔路多得像个迷宫。要不是我方向感还行,差点就栽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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