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西湖结了薄冰,残荷枯枝在冰面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慕容复裹着厚裘,坐在明月书院的正堂授课。炭盆里跳动的火光,映着台下数十张专注的面孔。
“今日我们讲《周易》‘亢龙有悔’。”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武功练到极致,须知进退存亡。”
新月坐在最前排,腕间的沉香手串已盘得温润。她如今是书院的星象学先生,偶尔还会对着星图出神,但眼中不再有从前的狂热。
课至中途,院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闯进来,腰间佩刀还沾着雪泥。
“慕容先生!漕帮出事了!”
来人是洪九的副手赵擎。他掏出一封染血的信:“七天前,帮主在徐州遭袭,重伤昏迷前让属下务必把这信交给您。”
慕容展开信纸,上面只有潦草数字:“星月未灭,慎防商路。”
王语嫣闻讯赶来,见状低呼:“难道星月神教还有余孽?”
赵擎摇头:“袭击者用的不是星月神教的武功,但...邪门得很。兄弟们说,那些人动作僵硬如木偶,受伤也不喊痛。”
文逸之沉吟道:“听起来像是湘西言家的‘尸傀术’?”
慕容复默然片刻,忽然问:“漕帮最近可接过特殊的镖?”
赵擎一怔:“两个月前,确实接了一趟暗镖,是从汴京送往临安的箱子。货主神秘,只说务必在腊月前送到。”
“箱子现在何处?”
“应该快到嘉兴了...”
慕容复起身:“备船,我去嘉兴。”
王语嫣急道:“表哥你如今...”
“正因如今武功尽失,才更要走这一趟。”他看向窗外冰封的湖面,“有些人,只有在确认我成了废人后,才会露出真面目。”
嘉兴漕运码头比往日冷清许多。慕容复的船刚靠岸,就看见几个漕帮弟子围着一个紫衣人争执。
“说了这趟货不能查!”
“漕帮规矩,不明货物必须开箱验看。”紫衣人声音清冷,腰间悬着长剑。
慕容复觉得那背影眼熟,走近才认出竟是多年未见的乔峰——如今该叫萧峰了。
“萧兄?”
萧峰转身,凌厉的目光在触及慕容复时微微一怔:“慕容公子?你...”
“我已不是从前的慕容复了。”慕容复微笑拱手,“萧兄为何在此?”
萧峰指向堆在码头的一批木箱:“这些货有问题。我追查一伙辽国奸细到此,他们混在商队里,专挑漕帮运货。”
赵擎脸色顿变:“难道袭击帮主的是辽人?”
“不是辽人。”萧峰斩开一个木箱,里面滚出几尊诡异的铜像——人首蛇身,额间嵌着血红宝石。
新月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拜火教的‘摩尼像’!”
慕容复拾起一尊铜像,指尖触到宝石时忽然头晕目眩。恍惚中看见漫天火光,还有火光中狂笑的身影...
“表哥!”王语嫣扶住他,“你脸色好差。”
慕容复定神:“这些铜像不能留,必须立即销毁。”
“恐怕来不及了。”萧峰望向运河,“你们听。”
远处传来诡异的铃铛声。数十个眼神空洞的百姓踏冰而来,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他们腕间都系着铜铃,铃声与慕容复怀中的铜像产生共鸣。
“摩尼摄魂...”新月脸色发白,“拜火教的邪术,能控制人心!”
萧峰拔剑在手:“慕容公子带其他人退后,这里交给我。”
“不。”慕容复拦住他,“摄魂术需以音律破解。新月,你还记得《清心普善咒》吗?”
新月会意,立即取来古琴。琴声一起,那些百姓动作明显滞涩起来。
但铃声突然变得尖锐!更多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竟有几个明月书院的学生!
王语嫣惊叫:“那是李秀才和赵姑娘!”
慕容复心念电转,突然夺过新月手中的琴:“让我来。”
他并不会琴,但此刻福至心灵,十指按弦竟流泻出奇异的旋律——不是清心咒,而是《星陨秘典》中记载的“破妄曲”。
琴声所到之处,百姓纷纷抱头惨叫,腕间铜铃尽数炸裂!
暗处传来一声闷哼。一个红衣人从屋顶跌落,手中摄魂铃碎成齑粉。
萧峰立即擒住那人:“说!谁指使你的?”
红衣人诡异一笑,突然口吐黑血而亡。
新月检查尸体后惊呼:“他太阳穴里有银针!是星月神教的摄魂针!”
慕容复心中一沉。星月神教竟与拜火教勾结?
当夜,众人在嘉兴分舵商议对策。
萧峰道:“我在辽国边境见过这种铜像。拜火教近年死灰复燃,专挑乱世散播邪说。”
文逸之翻查缴获的经书:“他们信奉‘明尊降世,烈火净世’,要烧尽一切重造乾坤。”
王语嫣忧心忡忡:“若星月神教与他们联手...”
“不是联手。”慕容复轻抚琴弦,“是被利用。拜火教想要的是星月神教的摄魂术,而星月神教余孽想借他们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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