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还施水阁的晨雾还未散尽,四大家将再次齐聚。只是这次,包不同的位置空着,气氛比往日凝重许多。
邓百川将一本厚厚的账册放在案上:“公子,按您的吩咐,已经清点完所有产业。绿林生意占七成,田庄商铺仅占三成。”
慕容复翻阅着账册,指尖在“漕运”二字上停顿:“我们在运河上有多少条船?”
公冶乾答道:“十二条货船,但近年漕帮势力扩张,我们的船过徐州总要缴纳重税。”
“漕帮...”慕容复沉吟片刻,“首领可是姓洪?”
“公子明鉴,正是洪九。”
慕容复合上账册:“备礼,我亲自去拜会这位洪帮主。”
风波恶急道:“不可!漕帮与慕容氏素有嫌隙,上月还劫了我们一批货...”
“所以更该去。”慕容复起身,“冤家宜解不宜结。”
邓百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属下这就去准备。”
众人退去后,慕容复独自在水阁习剑。剑锋划过晨雾,带着破空之声。这一式“斗转星移”他已练了二十年,直到重生后方才悟透其中真意——不是硬碰硬的反弹,而是因势利导的转化。
“公子。”阿碧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舅老爷来了,正在花厅等候。”
慕容复收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该来的总会来。
花厅内,王瑾正把玩着一只青瓷茶盏。见慕容复进来,他放下茶盏,笑容和煦:“复儿近日可好?听说你在整顿家务?”
“劳舅舅挂心。”慕容复在他对面坐下,“确实有些变动。”
王瑾叹道:“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总要过问几句。听说...你取消了玄悲大师那边的安排?”
慕容复执壶斟茶:“舅舅消息灵通。”
“不只是我。”王瑾向前倾身,“少林那边很是不满。复儿,慕容氏与少林的关系,可不能在你手上断了。”
茶香袅袅中,慕容复忽然问:“舅舅可知道彼岸花?”
王瑾执盏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什么花?”
“一种西域奇毒,能乱人心智。”慕容复注视着他,“家父去世前半年,一直在服用掺有此毒的汤药。”
厅内一时寂静。王瑾缓缓放下茶盏,笑容有些勉强:“复儿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是不是谣言,舅舅心里清楚。”慕容复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这是从舅舅药铺里流出的方子,经手人是舅舅的心腹。”
王瑾脸色骤变,猛地起身:“你监视我?”
“只是恰巧得知。”慕容复语气平静,“舅舅与父亲情同手足,为何要下此毒手?”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慕容复眸光一凛,茶盏脱手飞出,直取窗外。
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待二人冲出花厅,只见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枚银镖,已然气绝。
王瑾面色惨白:“这...这是......”
慕容复俯身查看:“灭口的人倒是来得快。”他取下黑衣人腰牌,上面刻着一个“漕”字。
“漕帮的人?”王瑾惊疑不定,“他们为何...”
“舅舅真不知情?”慕容复将腰牌递给他,“三日前,有人假借慕容氏之名,劫了漕帮三船私盐。现在漕帮上下,都以为是我们所为。”
王瑾连连后退:“你...你怀疑是我?”
“不是怀疑。”慕容复目光渐冷,“是确定。”
他拍了拍手,两个家丁押着一个中年男子走来。那男子见到王瑾,立即跪地哭喊:“老爷救命!小的都是按您的吩咐......”
王瑾浑身颤抖,忽然大笑:“好!好个慕容复!我真是小看你了!”
“舅舅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王瑾面目扭曲,“你父亲骗了我二十年!他说复国后平分天下,结果呢?他暗中转移所有财产,连我妹妹的嫁妆都不放过!”
慕容复静静听着。前世他至死不知,原来王瑾与父亲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
“所以您就下毒?”
“那是他咎由自取!”王瑾嘶声道,“他先对不起我在先...”
话未说完,又一支冷箭破空而来。这次直取王瑾咽喉!
慕容复衣袖一拂,那箭转向钉在柱上。几乎同时,他身形如电,已掠向箭矢来处。
树丛中,一个弓手正要搭第二支箭,忽见眼前青影一闪,手腕已被扣住。
“谁派你来的?”慕容复声音冰冷。
那弓手咬牙不答,忽然口吐黑血,倒地身亡。
慕容复皱眉。死士?看来这潭水,比他想的还要深。
回到花厅时,王瑾已被家丁制住。他颓然跪地,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舅舅若肯说实话,或许还有转机。”
王瑾抬头,眼中满是血丝:“转机?你知道对方是谁吗?是...”
一支飞刀突然从梁上射下,正中王瑾后心。
慕容复猛地抬头,只见梁上一道灰影闪过。他立即追出,却只在屋檐下拾到一枚铜钱大小的令牌,上面刻着诡异的星月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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