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的日子,仿佛一潭死水,唯有狄云体内奔流的内息,是这死水中暗藏的汹涌激流。
自那夜惊动戚芳之后,狄云修炼得愈发疯狂。他知道,自己传递出去的那一丝“顽强”的信号,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必然会引起涟漪。万圭父子绝不会坐视,他们要么加紧逼迫戚芳,要么会想方设法在狱中彻底解决自己。时间,变得更加紧迫了。
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对《神照经》的修炼中。有着前世的经验,加上丁典深入浅出的指点,以及系统那潜移默化的辅助,他冲破关隘的速度远超常人想象。原本滞涩的经脉被雄浑温和的内力一次次冲刷、拓宽,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变得愈发坚韧通畅。
这一夜,月黑风高,牢狱内外的巡查似乎也因这恶劣的天气而松懈了几分。
狄云盘膝坐在稻草上,五心向天。他正引导着体内那股已颇具规模的内力,向着《神照经》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隘发起冲击。此关隘一通,内力便可自成循环,生生不息,算是真正登堂入室,远非昔日被废前的粗浅功夫可比。
内息如潮,汹涌澎湃,冲击着那看似坚固的壁垒。剧烈的痛楚从经脉深处传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破烂的囚衣。但他心志如铁,紧守灵台一丝清明,毫不退缩地催动着内力。
前世的他,是在丁典的舍身相助下,才侥幸冲破此关。这一世,他要凭自己的力量做到!
“嗡——”
脑海中仿佛传来一声轻微的震鸣,那坚固的关隘在内息持续不断的冲击下,终于豁然洞开!刹那间,奔腾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入一片全新的天地,在体内循着玄妙的路线自行运转起来,周而复始,绵延不绝。一股暖洋洋、说不出的舒畅感取代了先前的剧痛,流通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五感在瞬间变得无比敏锐。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对面丁典平稳悠长的呼吸,能“闻”到远处狱卒身上劣质酒气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墙角一只蟑螂爬过时细足的颤动。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在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之中。他下意识地轻轻一握拳,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蕴含着远超从前全盛时期的力量!《神照经》大成初境,成了!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沉静,但那份深藏在眼底的自信,却再也无法掩盖。
几乎在他睁眼的同时,对面牢房也传来了动静。丁典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隔着栅栏,目光灼灼地“盯”着狄云的方向,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激动:“你……你竟然……自行冲破了‘神照玄关’?!”
狄云心中一震。“神照玄关”,这正是《神照经》最关键关隘的名称!丁典终于说破了这门神功的名字!
他知道,此刻再隐瞒已无意义,也无需隐瞒。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迎向丁典的目光,坦然道:“是,前辈。晚辈修炼的,正是《神照经》。”
黑暗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交错。
丁典的呼吸急促起来,带着无比的惊疑和审视:“你……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神照经》?莫非是……是那三个老贼派来的?!”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凌厉,充满了戒备和杀意。梅念笙被害的惨状,以及自己被追杀的经历,瞬间涌上心头。
狄云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杀意,却并未慌乱。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他缓缓站起身,尽管镣铐加身,但挺拔的身姿却透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前辈,”狄云的声音沉稳而诚恳,“我若真是万震山他们派来的,何必等到今日?又何必在您面前暴露《神照经》?我若心怀叵测,之前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加害于您。”
丁典沉默,杀意稍敛,但警惕未消。狄云说得在理,但这无法解释他为何会《神照经》。
狄云继续道,他选择说出部分真相,以一种更能让人接受的方式:“晚辈的《神照经》,并非得自师传,也非来自那三个老贼。乃是……乃是机缘巧合,于一处极其隐秘的所在,得到了梅念笙老前辈遗留的功法残篇。”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崇敬与悲悯:“残篇中,除了功法口诀,还有梅老前辈留下的一些只言片语,提及了他被三位逆徒所害之事,字字血泪……并提及,若后世有缘人得之,望能……望能替他清理门户,诛杀奸邪,以慰在天之灵。”
这番话,半真半假。他真的敬仰梅念笙,真的痛恨万震山等人,也真的想清理门户。只是这传承的来源,他巧妙地嫁接给了“梅念笙的遗留”,这既能解释他会《神照经》,又能瞬间拉近与丁典的距离——他们有着共同的仇人,继承着同一份遗志!
果然,丁典听到“梅念笙”和“三位逆徒”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那股凌厉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悲怆和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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