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之事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虽激起涟漪,却终究在胤禛绝对掌控的皇权下迅速归于平静。宗人府依律严办,允礼被革爵圈禁,其党羽或被流放或被贬斥,一场潜在的风波消弭于无形。前朝众臣愈发凛然于皇帝的雷霆手段,无人再敢心存侥幸。
岁月不居,雍正六年的春光似乎格外明媚。紫禁城内,子嗣繁盛带来的喧嚣与生机愈发浓郁。胤禛在稳固权力的同时,也开始将更多精力投向“文治”与“教化”。
这一日,胤禛于乾清宫召见礼部官员,下旨编纂《雍正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旨在汇集古今典籍,弘扬文化。他深知,武功可定国,文治方能安邦。他要创造的,是一个既有赫赫武功,又有煌煌文治的盛世。同时,他亦下诏鼓励农桑,推广新式作物,兴修水利,将“藏富于民”的理念落到实处。朝臣们见皇上如此励精图治,皆振奋不已。
而更让胤禛耗费心血的,是阿哥们日益凸显的差异与成长。
四阿哥弘历的聪慧沉稳已是有目共睹,不仅在学问上远超同龄兄弟,甚至在胤禛偶尔让他旁听政事时,也能提出些许中肯见解。胤禛对其期望日深,要求也愈发严苛,亲自为其挑选博学鸿儒为师,教导经史子集、治国方略。但他始终不动声色,绝不轻易流露立储之意,只暗中观察其心性品行。
八阿哥弘晟则如同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对经史兴致缺缺,却于骑射武艺展现出惊人天赋。胤禛不再强行压制其天性,转而选派经验丰富的武将悉心教导,并时常带其巡幸畿辅,观摩军营,因势利导,期望将其培养成拱卫江山的栋梁之才。
十阿哥弘昼依旧保持着憨直乐天的性子,读书习武皆平平,却胜在心地纯善,对兄弟姊妹极为友爱,是阿哥们之间的“润滑剂”。胤禛对其要求不高,只盼他一生平安喜乐。
谦嫔所出的弘曕,则在音律上展现了非凡悟性,小小年纪,笛声已能引得宫人驻足。胤禛虽觉此非帝王正道,但亦不加阻止,反命乐坊善加引导,允其发展所长。
胤禛如同一个高明的匠人,审视着这些禀赋各异的“材料”,精心规划着他们未来的道路。他要打造的,不是一个孤高的太子,而是一个各司其职、共同拱卫核心的皇室体系。
后宫之内,依旧是繁花似锦,子嗣绵延。
皇贵妃年世兰再次平安诞下一子,虽生产过程略有波折,但终是母子平安。胤禛为此子赐名“弘昕”,赏赐如潮,对年世兰的宠爱与倚重更胜往昔。经历家族巨变与多年宫廷生活,年世兰的性子也沉淀了许多,将更多心思放在了教养子女之上。
皇后宜修依旧深居简出,嫡子弘晖虽精心调养,仍显病弱,这成了她心中最大的隐痛与执念。
敦妃博尔济吉特氏又添一女,因其爽朗性格与旺盛生育力,在后宫人缘颇佳。
谦嫔安陵容再次有孕,她心态平和,安然度日。
其他妃嫔亦各有际遇,整个后宫在胤禛的掌控与“雨露均沾”下,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与繁荣。
这日午后,胤禛信步至御花园,只见弘昼正带着几个年幼的弟妹玩耍,笨拙地试图安抚哭闹的十三阿哥,弘曕则在一旁吹着竹笛,试图用音乐平息弟弟的哭声,画面稚拙而温馨。弘历与弘晟则在不远处,一个捧书细读,一个练习射箭,互不干扰。
看着眼前景象,胤禛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或许就是他重生以来,孜孜以求的景象之一。然而,他心中明镜一般,这祥和之下,随着阿哥们年岁渐长,学识、能力、乃至母族势力的差异,必然会催生出新的心思与波澜。如何引导他们,避免兄弟阋墙的悲剧,将是对他这位帝王父亲更大的考验。
“苏培盛,”胤禛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传朕旨意,明日朕要考较所有年满十岁阿哥的骑射。另,命南书房将近年来各省钱粮赋税统计册子整理出来,朕要亲自览阅。”
“嗻!”
江山与子嗣,文治与武功,眼前与长远……这一切,都需要他这位重生的帝王,以更深的智慧与更强的力量,去权衡,去掌控。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里有他的万里江山
又是一年盛夏,紫禁城在一片蝉鸣中迎来了又一次对皇子们的重要考较。此番不仅考察经史,更增设了骑射与策论,意在全面评估诸位阿哥的资质。
四阿哥弘历依旧独占鳌头。其策论题为《论漕运之利弊》,他不仅引经据典,详述历代漕运得失,更提出“于运河沿线广设粮仓,平抑物价,兼可备荒”以及“鼓励海商,分流漕粮,以减河道压力”等颇具前瞻性的见解。文章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虽实施细节尚显稚嫩,但其格局与眼光,已令在场阅卷的翰林学士们相顾讶然,纷纷感叹“四阿哥真乃雏凤清声”。
胤禛仔细览阅那份策论,朱笔在“鼓励海商”四字上微微一顿,眼中深邃难辨。他并未当众嘉奖,只于考较结束后,将弘历单独留下,于御书房内,指着那巨大的坤舆全图,淡淡问道:“鼓励海商,可知其险?东南沿海,倭患未绝,西人商船,亦非善类。开海禁,若引狼入室,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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