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之下，耐心正在逐渐耗尽。
而凝香，依偎在熟悉的怀抱里，感受着似乎一如既往的宠爱，心底却第一次，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陌生感。
天龙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南郊老太监有乐的线索既然已经暴露，便绝不能再留。他派出的暗卫皆是百里挑一的死士，动作迅捷如电，赶在皇后的人抵达前一刻，找到了那个藏匿在破落小院中的老太监。
没有审问，没有犹豫。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失火”在深夜降临，吞噬了那间摇摇欲坠的茅屋。等皇后的人赶到时，只剩下一片焦炭残骸和一具无法辨认的焦尸。所有的线索，似乎就此断绝。
皇后在宫中得知消息，气得砸碎了一套心爱的茶具。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天龙的手笔，如此狠辣果决，与她记忆中那个冲动易怒的养子判若两人！这更让她确信，天龙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那个凝香，就是关键！
“给本宫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别的知情人！还有那个凝香的底细，她入京前所有接触过的人，都给本宫细细排查！”皇后凤目含煞，下达了死命令。
【太子下手快准狠！】 【皇后彻底被激怒，调查升级！】 【宫廷暗战进入新阶段！】
与此同时，像幽魂一样在京城底层游荡的雨珊，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她利用最后一点值钱的首饰，买通了一个能给边境驻军送物资的小商队伙计，将一封血泪控诉、写满了她对太子和凝香猜测的信，混入一批送往凉州的普通家书中。她不知道杭铁生具体在何处，只能寄希望于凉州军府能转交。
然而，她低估了天龙对京城，尤其是对可能通往凉州的信息渠道的监控力度。这封形迹可疑、笔迹仓促泼辣的信，很快就被天龙布下的眼线截获，送到了东宫书案上。
天龙看着信中那些恶毒的诅咒、大胆的猜测和几乎触及真相的指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姜、雨、珊。”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孤给过你活路，是你自己非要找死。”
他原本还想留着她，或许日后还能用来牵制杭铁生。但现在，这个愚蠢恶毒的女人已经成了必须清除的隐患！
“她人在何处？”天龙冷声问。
“回殿下，仍在城南那家低等客栈栖身，时常在附近酒肆买醉咒骂。”暗卫恭敬回禀。
“很好。”天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京城地痞流氓众多，醉酒失足落水，或是遭遇劫财害命，也是常有事吧？”
“属下明白。”暗卫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深夜，城南污水河畔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和落水声。翌日清晨，一具女尸被打捞上来，面容被水泡得肿胀发白，身上财物被劫掠一空，官府初步断定是醉酒失足落水身亡，或是遭遇了歹人。无人过多关注一个无亲无故、潦倒孤女的下场。
【雨珊下线！彻底解决！】 【太子手段越来越黑了！】 【杭铁生线暂时安全！】
消息传入东宫，天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正在亲手为凝香剥一颗水晶葡萄，动作优雅温柔。
“夫君，听说城外河里淹死人了？”凝香依偎在他身边，有些害怕地问道。她近日虽被药物影响略显迟钝，但对外界的感知并未完全封闭，偶尔也能听到宫人窃窃私语。
天龙将晶莹的葡萄肉喂到她唇边，语气平静无波：“嗯，是个不相干的人。京城人多事杂，难免有意外。所以你更要乖乖待在宫里，不要随意出去，知道吗？”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眼神宠溺，仿佛在安抚一个孩子。
凝香顺从地点头，咽下甜美的葡萄，将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抛诸脑后。有夫君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然而，夜深人静时，那场噩梦的碎片偶尔还是会搅扰她。梦中那醉汉的脸与夫君温柔的脸重叠，那刺骨的冰冷河水与此刻温暖的锦被交织……让她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的沉默和偶尔的走神，没有逃过天龙的眼睛。他知道，药物的作用正在减弱，而孕期的荷尔变化和那些该死的记忆碎片正在干扰他的计划。
他必须给她更强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这一日，他携着凝香的手，来到东宫一处守卫格外森严的殿阁。推开沉重的殿门，里面竟陈列着数百件小巧精致的婴儿用品——金锁、玉镯、虎头鞋、绣花襁褓……琳琅满目，金光璀璨。
“这些都是孤为我们孩儿准备的。”天龙从身后拥住她，声音充满了期待和自豪，“你看，这是江南进贡的云锦，这是内务府赶制的长命锁……孤要给他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牵着她的手，一件件抚摸过去，细致地讲解每一样物品的来历和寓意，描绘着孩子出生后美好的未来。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试图用物质和父爱将她牢牢捆绑在“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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