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民随着众人走进堂屋兼厨房,一股混杂着油烟、食物残渣和潮湿柴火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眉头皱得更紧,随着刘建华和胡建军转向右边的男知青宿舍。
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气味如同实质般撞了出来! 那是长时间不洗的脚臭、汗液发酵的酸臭、以及潮湿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浑浊气息混合在一起的“生化武器”。
宿舍内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靠墙是一盘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土炕,炕席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油腻发黑,边缘破损。
炕上胡乱堆着几床颜色暗淡、甚至结着油垢的棉被。
地上、炕沿下,横七竖八地扔着沾满泥巴的棉乌拉鞋、破袜子、脏衣服,几乎无处下脚。墙壁被烟熏得黑黄,角落里挂着蜘蛛网。唯一的光线来自一个小小的、糊着厚厚窗纸的窗户,使得屋内显得格外昏暗压抑。
炕上躺着两个人,裹着脏被子,面朝墙壁,听到动静也只是动了动,连头都没回,一副有气无力、对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露出的侧脸蜡黄憔悴。
炕桌旁坐着一个戴着厚眼镜的男知青,正就着昏暗的光线,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卷了边的《林海雪原》,对进来的人和周遭的环境浑然不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这……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孙黑皮第一个叫出声,捏着鼻子,脸都绿了。
赵向北脸色煞白,他扶了扶眼镜,环顾这如同难民窟般的环境,嘴唇哆嗦着。
之前一路上关于“建设边疆”、“锤炼意志”的豪情壮语此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巨大的落差让他胸口发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茫然涌上心头,他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来……来奉献青春的吗?这……这……”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眼神都黯淡了下去。
郑建国只是皱了皱粗黑的眉毛,没说话,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也在极力忍耐。
刘志伟和马小虎也傻眼了,他们城里混混出身,也没见过这么邋遢恶劣的居住环境,脸上写满了嫌弃。
刘建华看着新人们如丧考妣的表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一声,解释道:
“咳咳……这个……知青点的条件确实比较艰苦,大家……克服一下,慢慢习惯就好了。”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当然,队里也有政策,如果实在不愿意住知青点,也可以选择租住老乡家里的空房,或者,如果条件允许,自己申请宅基地盖房子。”
这句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李卫民!
他本来就因为轻微洁癖,和身怀空间而对集体宿舍极度排斥。
听到可以单独住,他立刻向刘建华打听租房子和自己盖房的具体情况。
刘建华有些意外地看了李卫民一眼,他点了点头,就着这个话题详细解释起来:
“租老乡的房子,好处是省事,一般一个月给个一块两块钱租金就行,有时候还能跟房东家搭伙吃饭,省了自己开火的麻烦。
但是……”他压低了声音,“坏处也不少。有些老乡可能会欺负你们是外来的,租金说涨就涨,或者活儿让你多干,粮食多交。生活习惯不同,容易闹矛盾,毕竟是在别人屋檐下。”
“其实这个还算好的,咱们男知青最多也就吃点亏。之前有两个女知青租住在老乡家,半夜那家的男人喝醉了酒,借着酒劲,差点摸到人家女知青房里面去……”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啥?!”
“我的天!”
“后来呢?”
几个新来的男知青都惊呆了,孙黑皮张大了嘴,赵向北则是满脸的震惊与愤怒:“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不对,简直是无法无天!后来怎么样了?那个混蛋受到惩罚了吗?”
刘建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见惯了现实的无奈:
“能怎么样?没真出了事,那家婆娘拼死拦住了,又哭又闹的。
第二天酒醒了,那男的磕头作揖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了。大队里出面调解,最后也就是让那家退了租金,两个女同志赶紧搬回了知青点。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没造成实质伤害,真要闹大了,对女同志的名声也不好。”
他环视一圈被这现实狠狠上了一课的新人们,语气沉重地总结道:“所以啊,租房子,特别是女同志,风险不小。
不是所有老乡都淳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自己不够强大、对环境不够熟悉之前,住在知青点,人多,虽然条件差,但至少……安全些。”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刚才还对知青点环境极度厌恶的赵向北,此刻也陷入了挣扎,似乎肮脏的环境与潜在的安全威胁相比,反而成了可以“克服”的困难。孙黑皮咂咂嘴,小声嘀咕:“这他娘的……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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