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要求去的?”老王和李红英几乎异口同声地重复道,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和好奇。
在这个年代,大家对于上山下乡的态度虽然公开场合都是积极响应,但私下里,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有些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真正“主动”要求去最艰苦地方的,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尤其还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
老王忍不住追问:“哦?小冯同志思想觉悟这么高?快说说,怎么个主动法?”李红英也投来探究的目光。
冯曦纾受到鼓励,更是来了精神,仿佛在分享一件无比光荣的事迹,小胸脯挺得更高了,语速都快了几分:“就是我二姐!原本这项光荣的事业是轮到我二姐去的,那时候她可得意了,说是像我这样的肯定受不了那边的苦,审核都通不过,想去都去不成!”
她模仿着二姐当时那种略带轻蔑的语气,然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我一听就生气了!谁说我受不了?我怎么就不行了?教员都说‘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我偏要证明给她看!所以我就跑去街道,抢在她前面报了名!而且还是主动要求去最远最苦的漠河!怎么样,我厉害吧?”
她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李二人,脸上写满了“快夸我”“快表扬我”的期待,那神情,仿佛不是要去苦寒之地插队,而是刚刚摘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桂冠,完全是一副“我骄傲,我伟大”的模样。
老王:“……”
李红英:“……”
两位有一定社会阅历的成年人听完这理由,顿时面面相觑,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他们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这算什么理由?就因为跟姐姐赌气?这孩子……是真不知道那边有多苦,还是真的单纯到了极点?
王嘉良憋了半天,才干咳两声,努力挤出一个长辈式的、有点僵硬的笑容:“呃……厉害,确实……很有志气。”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李红英也是哭笑不得,只能顺着话头说:“是啊……小冯同志这……这股不服输的劲头,很好,很好……”但她眼神里的无奈和“这傻孩子”的意味几乎要满溢出来。
就连一旁的李卫民,也是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看着冯曦纾那副“求表扬”的天真模样,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这姑娘,你说她傻吧,她确实傻得可以,被人一激就跳坑里了,还乐呵呵地觉得自己特伟大。但你说她不可爱吧,这份近乎透明的单纯、倔强和好胜心,在这个算计重重的世界里,又显得如此珍贵和……可爱。
他只好接过话头,带着一丝调侃和宠溺的语气,替她打圆场道:“曦纾同志这是用实际行动践行‘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精神嘛。只不过,‘斗’的对象稍微……别致了一点。”
他这话一出,王嘉良和李红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冯曦纾似乎还没完全明白大家笑什么,但看到李卫民也笑了,便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依旧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中。
这个小插曲,让王、李二人对冯曦纾的印象更加深刻——这真是个被保护得很好、心思纯净又有点莽撞的姑娘。同时,他们对在一旁总是能巧妙圆场、说话风趣又得体的李卫民,也越发欣赏起来。
接下来,就是李卫民的表演时间了。
不管是自称是老王的中年干部还是李红英,这个时候能来北平出差,或者从北平到东北出差的,都不是什么普通小老百姓。
实际上,要真是小老百姓,也买不到卧铺车票。
这年头,卧铺车票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得有一定级别或者关系才行。
二人自诩见多识广,可是李卫民几番妙语连珠下来,把二人说的是开怀大笑,冯曦纾也是一愣一愣的。
直到几人说的口干舌燥,李红英带着冯曦纾去打热水喝,这才告一段落。
“小李同志真是见多识广啊!刚才听你一番话,可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会,不如来和我老头子下一盘象棋吧。”
“下棋?”
这个年代,就连电视电影都不算多,更别提智能手机了。所以这个年代的人的消遣方式,大多以下棋,打扑克,或者看书看报纸为主。
其中下象棋就是一种当下极为普遍的消遣方式。
李卫民一听下象棋,心想正好无事可做,下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画面:前世小时候,父亲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手把手教他“马走日,象走田”的情景;少年时期,已然是小区内有名的象棋高手,一身精湛的象棋棋艺可谓是杀遍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纵横天下未逢敌手!
后来虽然忙于学业工作,但也偶尔会在网上看一些象棋直播和视频,尤其喜欢看那些大师如许银川、李来群等人精妙绝伦的对局讲解,也常看一些像“四郎讲棋”、“板牙”、“从宽”之类风趣幽默的up主讲的象棋视频,算是半个理论丰富的“业余高手”,只是长大后实战机会相对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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