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深夜,“寒初”总部大楼依旧有几扇窗户亮着灯。其中一扇属于周芳。她面前的三个电脑屏幕分别显示着不同的界面:一份刚刚解码的加密邮件内容,实时更新的网络舆情监控数据流,以及一份关于吴振邦名下关联公司的最新股权穿透图。
那封发自吴振邦加密邮箱、收件人为“L先生”的邮件,内容比预想的更具挑衅性。除了那份关于浪寒初母亲早年情况的“背景梳理”,邮件末尾还附上了一句看似随意、实则诛心的“疑问”:“据悉,‘寒初’近期有意启动新一轮品牌全球化战略,其品牌形象高度依赖主理人伴侣的‘艺术家人设’。若该人设核心——即‘纯净、坚韧、源于苦难却开出艺术之花’的叙事——被证实存在……信息偏差,不知对资本市场信心及消费者情感认同,将产生何种连锁反应?附上初步资料,供L先生参考。”
“信息偏差”,一个多么轻巧又恶毒的用词。吴振邦甚至在邮件里“贴心”地标注了几个他认为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关键词,并暗示“若有更详尽的‘历史细节’佐证,效果更佳”。
周芳的指尖冰凉。这不是简单的爆料或勒索,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旨在摧毁“寒初”品牌情感基石的定点爆破。吴振邦的目标很明确:他要撼动的不是“寒初”的产品或财务,而是苏鹏和浪寒初共同构建的、那个关于爱、成长与梦想的品牌故事内核。一旦这个内核被污染,“寒初”辛苦建立的品牌溢价和用户忠诚度将面临崩塌式风险。
她立刻拨通了苏鹏的电话,同时将邮件核心内容摘要和初步分析发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安静,隐约能听到儿童房监控里传来的、苏念初均匀的呼吸声。
“苏总,吴振邦行动了。”周芳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速很快,“邮件发给了代号‘L先生’的海外收件人。内容更具攻击性,直指浪小姐个人叙事与品牌绑定的风险。他在索要更多‘历史细节’,意图明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苏鹏沉静得听不出波澜的声音:“‘L先生’身份有进展吗?”
“张浩那边正在全力追查,这个邮箱使用了多重加密和跳转,很专业。但邮件内容本身……充满了引导和暗示,更像是一份‘合作邀请’或‘项目建议书’。”周芳顿了顿,“我怀疑这个‘L先生’,可能不是单纯的媒体或水军,而是……某种有特殊需求的资本势力,或者,是吴振邦为自己找的下一张牌。”
这个推断让电话那头的苏鹏呼吸微不可察地一窒。如果背后牵扯到有特殊目的的资本,事情就更加复杂了。对方要的可能不仅仅是钱,或者搞垮“寒初”本身,而是想通过打击“寒初”来达成其他更隐秘的商业目的,比如搅乱市场、影响估值,甚至是为竞争对手铺路。
“知道了。”苏鹏的声音依旧平稳,“按原计划推进我们的‘品牌故事’计划,力度加大,速度加快。另外,让张浩不惜代价,尽快锁定‘L先生’。我要知道是谁在窥伺,目的是什么。”
“明白。”周芳应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苏总,这件事……真的不跟浪小姐提一句吗?毕竟,直接针对的是她……”
“暂时不用。”苏鹏的回答没有迟疑,“她在创作的关键期,不要让她分心。这些脏事,我们能处理。”
挂了电话,苏鹏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睡的城市和远处江面上稀疏的航标灯。他手里还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眼神沉郁如窗外化不开的夜色。吴振邦比他想象的更狠,也更懂如何精准打击。这场仗,比他预想的任何一场商业竞争都更让人恶心,也更危险。
他回身,看向床上安然熟睡的浪寒初。她侧躺着,呼吸均匀,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枕头上,仿佛在睡梦中也在寻找他的存在。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恬静美好得不染尘埃。
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极轻地拂开她额前一缕碎发。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他必须织就一张更密、更坚韧的网,将所有的恶意和算计,都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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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明媚。
浪寒初的画室里,工作台已经变了模样。《山川星野》被郑重地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下方的工作台上,铺开的不再是零散的素材,而是一张巨大的、初步成型的《织迹:消失的边界》项目概念图。她用不同颜色的便签和线条,勾勒出项目的几个核心模块:田野记录、技艺转化、空间呈现、社群互动、衍生开发……
她正对着概念图凝神思索,手机响了,是“寒初”品牌基金会负责与她对接的专员打来的。
“浪小姐,您提交的《织迹》项目初步方案和预算,基金会理事会已经全票通过了!”专员的声音带着兴奋,“苏总特别指示,将这个项目列为基金会年度重点支持项目,资金和资源全面保障。另外,市场部和公关部也希望尽快和您开个联席会,讨论如何将项目的核心理念与‘寒初’下一阶段的品牌升级进行深度结合,打造一个‘商业向善,艺术赋能’的典范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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