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那条匿名短信，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鹏心里漾开层层涟漪。“明天上午十点，宏远要开新闻发布会。” 没有落款，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来自陈诗瑶。
窗外的江城已经彻底沉入夜色，只有零星的灯火还在坚守。苏鹏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新闻发布会……钱伟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宣布冬季促销计划，还是另有所图？
他回拨那个陌生号码，听筒里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周芳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三家店的检查初步结果已经同步给老顾客群了，大部分人都表示理解和信任。另外，赵阳那边有消息了吗？”
苏鹏把手机递给她看那条短信。周芳的脸色瞬间变了：“新闻发布会？在这个时间点？”
“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苏鹏转身，开始快速整理桌上的文件，“明天的公开参观流程照旧，而且要做得更细致。你联系一下林薇，让她准备一个临时的‘透明厨房’展示区。”
“你要去哪？”周芳看着他拿起外套。
“去见一个人。”苏鹏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如果钱伟明天要开发布会，今晚一定有人彻夜难眠。”
城市的另一头，静心苑早已熄了大部分灯火。浪寒初却还没有睡，她靠在床头，借着床头灯微弱的光，一遍遍翻看手机里“寒初”官方账号下的评论。
负面言论像野草般疯长，尽管有很多支持的声音，但那些恶意的揣测和攻击格外刺眼。她点开一个质疑她康复照片真实性的评论，手指在回复框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输入任何字。
护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浪小姐，该休息了。”
“再等一会儿。”浪寒初放下手机，“我想画点东西。”
护工帮她支起小画板，摆好颜料。浪寒初调着色，脑海里却不断浮现苏鹏在视频里强打精神的模样。她太了解他了，越是压力大的时候，他越是表现得平静。
画笔在纸上涂抹，深蓝色的夜空，零星的星光，还有一扇亮着灯的窗。那是她想象中的，苏鹏此刻所在的地方。
“我能做的不只是等待。”她轻声自语，画笔不自觉地用力，在画纸上留下一道坚定的痕迹。
与此同时，苏鹏站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他确认了一下地址，这是陈诗瑶学姐的住处，那位在宏远市场部工作的学姐。
他拨通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喂？”一个警惕的女声。
“李学姐你好，我是苏鹏，陈诗瑶的朋友。”苏鹏语气平和，“抱歉这么晚打扰，有些关于明天发布会的事情想请教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声音明显紧张起来。
“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苏鹏说，“我只问一个问题：明天的发布会，是不是针对‘寒初’的？”
长久的沉默。苏鹏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只能说……做好准备。”电话被挂断了。
苏鹏站在夜风里，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他拿出手机，给周芳发了条消息：“把我们要公开参观的消息放出去，现在。”
深夜十二点，当大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时，本地的生活论坛和几个活跃的微信群里，开始流传“寒初”明天将公开所有操作流程的消息。与宏远精心准备的新闻发布会不同，这条消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
很快，有人把两条消息放在了一起对比。
“一边是光鲜亮丽的发布会，一边是敞开大门的自证，有意思。”
“我怎么感觉‘寒初’是被逼到墙角了？”
“明天十点，有好戏看了。”
苏鹏回到公司时，周芳和林薇还在忙碌。赵阳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帮着调试直播设备。
“你怎么来了？”苏鹏问。
赵阳咧嘴一笑：“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林宇去盯宏远那边了，有什么动静随时通知我们。”
周芳把平板电脑递给苏鹏：“舆论开始转向了，很多人对我们的公开参观表示支持。但是……”
“但是什么？”
“有几个人一直在带节奏，说我们这是心虚的表现，在检查结果出来前搞这出是在转移视线。”周芳指着几条评论，“用词都很专业，不像是普通网友。”
苏鹏点点头：“意料之中。明天的参观活动，我们要全程直播，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剪辑。特别是原料仓库和操作区，要给特写镜头。”
“已经安排好了。”林薇接过话，“我还联系了几个一直很支持我们的美食博主，他们明天会到场监督。”
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凌晨两点，苏鹏让大家先去休息，自己则留在办公室里做最后的准备。
他打开浪寒初的聊天窗口，想跟她说说话，却发现她十分钟前更新了社交媒体的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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