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慧的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周芳看着苏鹏瞬间冷硬下来的侧脸,欲言又止。
苏鹏盯着那份离职报告,指尖冰凉。不是因为王晓慧可能投向竞争对手的愤怒,而是因为她那句“家里出了点事,急需一笔钱”像一根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内心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钱。又是钱。
它能让浪寒初得到最好的治疗,也能逼走他最得力的干将。它是宏远集团挥舞的武器,也是压垮普通人脊梁的重石。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鹏总?你去哪儿?”周芳急忙问。
“我去找她谈谈。”苏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店里有事随时电话我。”
他没有打电话预约,直接开车去了王晓慧租住的公寓楼下。在车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王晓慧低着头,无精打采地从小区门口走进来,眼睛还是红肿的。
“晓慧。”苏鹏推开车门,叫住了她。
王晓慧吓了一跳,看到是苏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想躲。“鹏…鹏哥…你怎么…”
“上车。”苏鹏拉开副驾驶的门,语气不容拒绝,“或者,我们就在这里谈。你选。”
王晓慧咬着嘴唇,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低着头钻进了车里。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苏鹏没有启动车子,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要走,真的只是因为‘沁爽杯’给的钱多?”
王晓慧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她死死攥着衣角,肩膀微微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开口。
“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苏鹏放缓了语气,但追问不止,“需要多少钱?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寒初’不仅仅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你是最早的合伙人之一,有什么难关不能一起扛?”
“扛不了…”王晓慧终于崩溃,哭出声来,“鹏哥…对不起…真的扛不了…我爸…他查出尿毒症,需要换肾…手术费加上后续排异治疗…那是个无底洞…‘沁爽杯’那边…他们愿意预付我两年的薪水…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她哭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家里的惨状和巨大的经济压力。那不是借口,是血淋淋的现实。
苏鹏沉默了。所有的怒火和失望,在这一刻被冰冷的现实冲刷得干干净净。他想起自己为了浪寒初的治疗费用殚精竭虑、甚至不惜抵押贷款的样子,和王晓慧此刻的绝望,何其相似。
他靠在椅背上,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需要多少?”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王晓慧报了一个数字,一个对普通家庭来说堪称天文数字的金额。
苏鹏再次沉默。这笔钱,对他来说同样沉重。蓝海的投资和银行贷款都有明确用途,不能随意挪用。他自己的积蓄,也大部分填进了静心苑那个“无底洞”。
“晓慧,”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这个钱,‘沁爽杯’能给你,我苏鹏,以个人的名义,也能借给你。”
王晓慧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但是,”苏鹏的目光变得极其严肃,“钱,我可以想办法。人,你不能走。‘寒初学院’需要你,未来的扩张需要你。你是我们一手培养起来的火种,我不能看着你因为钱的原因,跳到对手那边,反过来对付我们。”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这笔钱,算我借给你的。没有利息,你以后从工资和奖金里慢慢还。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哥,还信得过‘寒初’的未来,就留下。如果你觉得‘沁爽杯’那边更有前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那你就走吧。钱,我照样借你。就当是…感谢你过去为‘寒初’做的一切。”
这不是一个老板对员工的挽留,而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期许和无奈的选择。他把决定权,连同一份沉重的人情,一起放在了王晓慧面前。
王晓慧彻底愣住了。她看着苏鹏,看着他眼里的真诚、无奈和不容置疑的坚持,眼泪流得更凶。她以为会面对斥责和挽留,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让她无法拒绝、也无法轻易承受的方案。
“鹏哥…我…”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不用现在回答我。”苏鹏递给她一包纸巾,“回去好好想想,和你家里人商量一下。明天,给我答案。”
他发动车子,将王晓慧送回了公寓楼下。看着她魂不守舍上楼的背影,苏鹏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管理一家公司,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它不仅是商业博弈,更是人心和利益的平衡。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公司。周芳还在办公室等他。
“怎么样?”周芳急切地问。
苏鹏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包括他提出的借款方案。
周芳听完,久久无言,最后叹了口气:“这丫头…也是苦命…鹏总,你这么做…”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风险很大,而且近乎是个人情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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