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行的“方舟”协议如同一场无声的瘟疫，在初火城中蔓延。那道无形的鸿沟，不仅划在了地图上，更深深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然而，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时，城市却没能像往常一样醒来。
清晨六点，往常已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此刻空旷得令人心慌。没有轰鸣的磁悬浮公交车，没有穿梭的快递无人机，只有偶尔几辆属于精英阶层的私人飞车，孤零零地划过天际。
城市交通系统，瘫痪。 超过九成的司机和调度员，勤绩点均低于B级。他们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留在家里。
七点，往常飘荡着早餐香气的街头巷尾，一片冷清。绝大多数早餐铺、社区菜市场，铁闸门紧闭。
城市早餐供应，中断。
八点，位于精英区边缘的“寰宇科技园”门口，等待通勤的精英白领们排起了长队，焦躁地刷新着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呼叫界面，屏幕上始终显示——“附近无可用车辆”。
“怎么回事？我的会议要迟到了！”
“勤绩点A级优先呼叫？这功能怎么也没用了？”
他们不知道，维护整个城市交通算法的核心团队，那位发现了关键漏洞却因不善言辞而被评为C级的组长，今天请了“病假”。一同请假的，还有他团队里另外几位“沉默”的骨干。
城市智能交通网络，局部失灵。
九点，恐慌开始像病毒一样，在昨日还高高在上的精英社区中滋生。
“管家！今天的鲜奶和有机蔬菜怎么还没送到？”
“先生……配送中心那边说，所有的分拣员和配送员……今天集体休假了。”
“休假？！他们凭什么休假！用我的权限，立刻投诉他们！”
“先生……投诉系统，好像也卡住了……”
城市物流体系，停摆。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个普通的工人社区广场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没有口号，没有旗帜。人们只是静静地聚集在那里。老技工们拿着工具，互相交流着心得；护士们模拟着急救场景；教师们则在空地上为孩子们开设了临时的自然课。陈默甚至搬来了一块大屏幕，实时播放着从各个节点传回的城市运行数据图表——那断崖式下跌的交通流量、物流指数、能源调度效率……每一个冰冷的数据，都在诉说着一个温暖的事实：
这座城市，乃至这个文明，是由无数个“勤绩点”不高的普通人，用他们的双手和汗水，在默默支撑着。
林澈没有发表演讲，他只是走到广场中央，拿起一个普通的扳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旁边一个废弃的金属支架。
“铛——”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
他看向周围那些平静而坚定的面孔，对着身边一个正在直播的微型无人机，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
“顾大会长，还有‘方舟’上的各位。”
“这就是我们的答案。”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们……没有价值吗？”
这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和那句平静的问话，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死寂的城市，也传到了每一个紧盯着监控屏幕的精英眼中。
它比任何震耳欲聋的呐喊，都更具穿透力。
如同一声无声的惊雷，在每个人心中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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