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十五年,深冬。玉门关外的戈壁滩上,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军队,正以一种近乎游行的姿态,缓缓逼近这座千年雄关。
十万天竺铁骑,连同数百头披挂着华丽锦缎与金属甲片的重型战象,组成了一道望不到边际的移动城墙。士兵们穿着色彩鲜艳的军服,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金银饰品,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军阵中飘扬着无数面绣有金色狮子图案的旗帜,那是戒日王朝的象征。整个队伍行进间鼓乐喧天,僧侣的诵经声与军官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与其说是一支前来征战的军队,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宗教庆典游行。
统帅波罗斯,这位以勇武和自信(或者说自大)着称的天竺名将,此刻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一头最为高大、装饰也最为奢华的战象背上的塔楼里。他身着缀满宝石的丝绸长袍,头戴金冠,手中把玩着一支同样镶嵌着硕大绿宝石的单筒望远镜——这是他从西方商人那里花重金购得,一直视若珍宝。
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玉门关。在他的视野里,经过水泥加固的关墙虽然巍峨,但比起天竺那些华丽恢弘的神庙和宫殿,显得“朴素”甚至“低矮”。关墙上旗帜不多,也看不到多少守军活动的迹象,一片死寂。
波罗斯放下望远镜,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近乎膨胀的自信,他转向簇拥在身旁的副将和婆罗门祭司们,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宣布既定事实般的笃定:
“看啊!大夏人已经被我们天神般降临的军威吓破了胆!他们只敢像老鼠一样躲在那些低矮的城墙后面发抖!”他挥舞着手臂,指向玉门关,“我们的战象,是湿婆神坐骑的化身,力大无穷,能轻易撞碎他们那可怜的城门!我们的骑兵,如恒河水般汹涌无尽,一个冲锋就能淹没他们那单薄的城墙!佛祖保佑,用不了几天,富饶的河西走廊,那些流淌着蜜与奶的土地,那些会自己跑的铁马(他们对铁路的粗浅理解),那些神奇的作物,都将属于伟大的戒日王朝!我们将用大夏的财富,建造更多更大的神庙,供奉我们的神明!”
他身边的将领们纷纷附和,脸上同样充满了盲目的乐观。一名祭司甚至当场开始吟唱祈福的经文,预言着胜利的必然。没有人提出应该先派出斥候详细侦察,没有人建议准备攻城器械,更没有人考虑过对方可能拥有他们未知的武器。在绝对的兵力优势和他们根深蒂固的迷之自信面前,一切谨慎都是多余的。
波罗斯甚至没有让军队进行休整和像样的工程准备,在他看来,十万对一万(他预估的守军数量),又是突然袭击,一波冲锋就能彻底解决问题,任何拖延都是对胜利的亵渎。他抽出装饰华丽的佩刀,刀尖直指玉门关,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为了戒日王的荣耀!为了诸神的庇佑!进攻——!”
“呜——呜——呜——!”
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连绵响起,传遍了整个天竺军阵。
顿时,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开始涌动。最前排,数百头战象在驭手的驱策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动沉重的步伐,开始加速。它们巨大的脚掌踏在地面上,引得大地微微震颤,象背上弓箭手的长弓已经拉满,塔楼里的投枪手也举起了武器。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潮水般的骑兵,他们挥舞着弯刀和长矛,发出各种怪叫,策马狂奔,试图借助战象打开的缺口,一举冲入关内。再后面,是数量更多的步兵,他们扛着简陋的云梯,乱哄哄地向前涌去。整个进攻场面看起来气势汹汹,铺天盖地,充满了冷兵器时代暴力美学的震撼感。
波罗斯满意地看着自己军队发起的凶猛攻势,仿佛已经看到玉门关城门破碎、守军溃逃的景象。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攻破玉门关后,是直接挥师东进,还是先停下来劫掠一番。
然而,当冲锋的战象和骑兵洪流进入距离玉门关大约五百步(约750米)的距离时,异变陡生!
玉门关那看似沉寂的城墙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而威严的号令声,虽然隔着很远听不真切,但却像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
“轰!轰!轰!轰——!”
如同夏日午后的连环惊雷,又好似天神震怒的咆哮,一连串巨大而沉闷的轰鸣声,猛地从玉门关城头上炸响!数十个橘红色的火球在关墙的不同位置一闪而逝,随即,刺鼻的硝烟味顺风弥漫开来。
几乎在轰鸣响起的同一瞬间,正在冲锋的天竺军阵中,尤其是战象和骑兵最密集的区域,猛地爆开了一团团更大的火光和黑烟!红衣大炮发射的开花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落入了人群!
“嘭!”“嘭!”“嘭!”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弹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刹那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威武的战象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发出凄厉的哀鸣,背上的塔楼和士兵被炸得粉碎;高速冲锋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撕成碎片;密集的步兵方阵中,更是被清空出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空白地带,残肢断臂和内脏四处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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