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营的行军速度远超寻常部队。得益于精良的装备、严明的纪律以及李岩超越时代的后勤调度理念,这支不过三千人的队伍,在保障强大战斗力的同时,机动性也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巅峰。他们避开敌军主力游骑,沿着相对安全的路线,仅用了不到预想的一半时间,便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也是北境防线的重要支撑点——朔风城。
然而,眼前的朔风城,早已不是地图上那个象征着大夏北疆威严的雄关。
尚未靠近,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烟火、血腥与腐烂的刺鼻气味。城墙多处坍塌,巨大的缺口用简陋的土木和杂物勉强堵塞着,焦黑的痕迹诉说着不久前惨烈的攻防战。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瓦砾填平,城头上飘扬的夏字军旗也破损不堪,无力地耷拉着。
越靠近城门,景象越是凄惨。无数从周边村镇逃难而来的百姓,蜷缩在城墙根下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或是直接露宿在寒风中。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而绝望。孩子的啼哭、伤者的呻吟、以及失去亲人的妇人压抑的啜泣,交织成一曲悲怆的哀歌。偶尔有穿着号衣的边军士兵走过,非但没有维持秩序,反而时常粗暴地推开挡路的难民,甚至抢夺他们手中本就不多的食物,引来一阵无力的哭骂和更加深重的恐惧。
城门处,守门的边军士兵歪歪斜斜地靠着门洞,盔甲不整,眼神涣散,对进出的人流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上一眼,毫无盘查之意。看到神机营这支装备奇特、军容严整的陌生军队靠近,他们才勉强打起精神,露出警惕却又带着几分畏惧的神色。
“站住!你们是……”一个小校壮着胆子上前喝问,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韩猛根本不与他废话,直接亮出靖王旌节与兵部文书,声如洪钟:“靖王殿下奉旨总督北疆军政,神机营已至!速开城门,通报守将!”
“靖王?神机营?”那小校和周围士兵都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靖王北上的消息他们隐约听过,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这支军队……看起来也太不一样了。
城门吱呀呀地打开,神机营鱼贯而入。城内的景象比城外稍好,但也处处显露出颓败。街道上垃圾遍地,许多房屋被拆毁,木料显然被挪去加固城防了。偶尔有巡逻的边军小队经过,也是队形散漫,士气低落,看到神机营时,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与嫉妒。
李岩面沉如水,骑在马上,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沿途的一切。他没有直接去守将府邸,而是先沿着主街缓缓骑行,将这座边陲重镇的惨状与边军的颓废尽收眼底。跟在他身后的神机营将士们,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们虽然沉默,但那股子从砺锋谷带出来的锐气与肃杀,与城中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形中带来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很快,得到消息的朔风城守将,镇北军副将马犇,带着一群麾下将领匆匆赶来。这马犇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魁梧,但眼袋深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焦虑。他身后的将领们也大多神色惶惶,有人甚至带着酒气。
“末将马犇,参见靖王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马犇带着众人单膝跪地,声音倒是洪亮,只是底气不足。
李岩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目光尤其在几个衣甲不整、眼神闪烁的将领身上停留片刻。冰冷的沉默,让马犇等人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马将军,”李岩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一路行来,见这朔风城,城墙破损,民生凋敝,军纪涣散。这就是我大夏的北疆雄关?这就是拱卫京师的边军精锐?”
马犇脸色一白,连忙道:“殿下明鉴!非是末将等不尽心,实是胡虏势大,连日猛攻,我军伤亡惨重,物资匮乏,这才……”
“物资匮乏?”李岩打断他,马鞭指向不远处一个正在抢夺老妇手中菜饼的边军士兵,“所以,就可以纵兵抢掠难民?这就是你们的‘尽心’?”
那士兵被李岩目光一扫,吓得手一抖,菜饼掉在地上。周围的神机营士卒目光瞬间锁定了他,那股冰冷的杀气让他双腿发软,噗通跪倒在地。
马犇身后一名满脸横肉的参将,似乎仗着几分资历,忍不住嘟囔道:“殿下,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兄弟们都快饿死了,拿点吃的怎么了?这些难民……”
“闭嘴!”李岩猛地厉喝,声如雷霆,将那参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吓了回去。“韩猛!”
“末将在!”
“将此扰民之卒,拖下去,重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是!”韩猛毫不迟疑,一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金鳞卫上前,直接将那瘫软的士兵拖走,很快,远处便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和军棍着肉的闷响。
这一幕,让所有边军将领脸色大变,马犇更是冷汗涔涔。他们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亲王手段如此酷烈,刚进城便直接拿人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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