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所,樱之庭苑。暮春时节,本该是落英缤纷、熏风醉人的光景,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浓烈血腥与硫磺硝烟的死亡气息。漫天飘落的樱瓣,不再是柔美的粉雪,倒像是被鲜血反复浸染、又被烈火烤焦的浸血鹅毛,沉重地、粘稠地、带着不祥的暗红色泽,无声地飘坠在铺满青石板的庭院之中,堆积在雕梁画栋的回廊之下,覆盖在每一个屏息凝神、心怀鬼胎的宾客肩头。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与焦糊的硫磺恶臭,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之上。
雅子内亲王,这位倭国最后的皇族血脉,身披象征着无上尊荣的十二单衣。二十七重由最上等吴绸、越绢、蜀锦层层叠叠缝制的华服,色彩斑斓如孔雀开屏,却沉重得如同帝王陵寝中覆盖尸身的金缕玉衣。宽大的袖袍垂落,如同两道凝固的血瀑。在那层层叠叠、足以遮蔽任何杀机的厚重绢纱袖笼深处,一柄长仅三寸七分、薄如柳叶、刃口淬炼得幽蓝无光的贞首刃短刀,正被一只冰冷、稳定、毫无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刀尖,那一点凝聚了千年倭国武士道怨毒与绝望的寒芒,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无比地抵在蔡攸那身象征着大宋无上威权的深紫蟒袍之下,第三根肋骨的缝隙之间!冰冷的刀锋透过薄薄的丝绸内衬,刺破肌肤,一丝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蔡攸的神经。
刀尖微微发力,蟒袍上那用金线精心绣制、象征着真龙天子的蟠龙纹饰内衬,应声刺破!金线崩断的细微“嘣”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清晰可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蔡攸那只戴着玄铁护腕、骨节分明如同鹰爪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不是反击,而是精准无比地、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雅子内亲王那只握着贞首刃的腕骨!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雅子内亲王皓腕之上,那只通体剔透、流转着七彩光晕、据传是遣唐使自长安带回的唐琉璃镯,在蔡攸沛然莫御的指力之下,应声裂开数道细如蛛网的裂纹!
“簌簌簌——!!!”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琉璃镯的裂纹深处,竟有大量细腻如尘、呈现出刺眼硫磺黄色的粉末,如同被惊醒的毒虫,簌簌洒落!粉末带着浓烈刺鼻的硫磺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殿下可曾听闻引信燃尽之声?”蔡攸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九幽寒冰摩擦,不带一丝情感。他那宽大的蟒袖看似无意地拂过雅子内亲王因惊骇而微微颤抖的掌心!
“滋啦——!!!”
蟒袖那用金线滚边的袖角边缘,在与雅子掌心接触的瞬间,竟凭空显现出一道焦黑卷曲、如同被无形火焰灼烧过的火绳灼痕!浓烈的硫磺气味如同实质的毒针,狠狠刺入雅子的鼻腔!
这绝非幻觉!这是秘术!是警告!更是死亡的倒计时!
蔡攸的目光穿透雅子惊骇的瞳孔,仿佛看到了遥远海疆之下,“镇海号”巨舰那幽暗潮湿、弥漫着浓烈火药味的底舱深处!三名身着紧身水袍、身形矫健如鬼魅的服部半藏之女忍,如同三条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正蜷缩在堆积如山的火药桶旁!她们手中紧握的火折,那一点摇曳不定、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橘红色火星,距离连接着数百桶火药、浸透了硫磺硝石的粗大药捻,仅剩不到三寸之遥!更令人亡魂皆冒的是,底舱顶部凝结的冰冷水珠,正“滴答……滴答……”地坠落,其中一滴,不偏不倚,正砸在女忍手中火折那跳跃的火星之上!
“滋啦——!!!”
水珠与火星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灼烧声与一小股转瞬即逝的白烟!火星剧烈摇曳,几乎熄灭!但随即又以更猛烈的势头复燃!那跳跃的火光,如同地狱恶魔睁开的独眼,死死盯住了那根通往毁灭的引信!
琉璃碎牙
婚宴之上,三献清酒的仪式庄严肃穆。琉璃盏中,琥珀色的清酒微微荡漾,倒映出主宾席上藤原忠通那张布满皱纹、此刻却因阴谋得逞而扭曲狞笑的老脸!那狞笑在酒液中扭曲变形,如同深渊恶鬼的投影!
“啪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心脏碎裂的爆响!藤原忠通手中的琉璃盏,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砸中,猛地磕在金丝楠木打造的宴案边缘!坚硬的琉璃盏应声炸裂!无数边缘锋利如犬牙、闪烁着致命寒光的琉璃碎片,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呈扇形朝着对面端坐的蔡攸咽喉要害,暴雨般激射而去!
“护——驾——!!!”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闪至蔡攸身前!梅、兰、竹、菊四名内亲王贴身女卫!梅娘首当其冲,她身形如陀螺般急旋!宽大的素白宫装长袖舞动如盾!然而,那琉璃碎片的速度太快!力量太猛!
“噗嗤!咔嚓——!!!”
一枚边缘呈锯齿状的尖锐碎片,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扎入梅娘左肩肩胛骨缝隙!碎片巨大的动能不仅撕裂了皮肉,更深深楔入坚硬的骨缝之中!清晰的骨裂声如同冰面迸裂,刺入耳膜!梅娘身体剧震,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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