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甫一交锋,曹军便节节败退,司马懿却稳坐后方,静待收兵时机。
骤然间西凉军阵脚大乱,后军犹疑不前。
转瞬间攻势土崩瓦解,方才还所向披靡的铁骑竟仓皇败逃。
待曹军欢呼雷动时,司马懿才惊觉异样。
数里外,赵云终是按捺不住:
“孟起!这乱军之计究竟如何施为?”
马超得意道:“我早令马休、马铁在军中散布谣言。”
“何等谣言?”
“就说——”
马超咧嘴一笑,
“马腾那老家伙嫌平原无趣,又去许昌当官了!”
赵云默然。
听罢此言,赵云瞳孔微微一震。
此刻他终于明白:
为何贾诩敢对马超如此放心,
又为何连那毒士都骂此计畜生——
非是诩妄言,
实乃孟起不当人子!
旁人行歹毒之计被骂畜生,多半是手段阴狠、天理难容,但贾诩评价马超是畜生,纯粹因为这厮坑的是亲爹!
难怪西凉铁骑对阵曹军时畏首畏尾,昔日骁勇善战的铁骑突然变得怯懦不堪——原来症结在此!
赵云此刻豁然开朗。
贾诩曾透露,为快速组建平原的西凉铁骑,马超特意从西凉调入三千精锐作为核心。
如今军中就混着这批货真价实的西凉兵。
马腾入朝为官反被曹操钳制的事,在西凉军中早已不是秘密。
一来此事并不复杂,稍有见识者皆能看破;二来马超这“孝子”
对父亲的糗事不但毫无遮掩,反倒大肆宣扬,甚至引以为荣。
若马腾仍在平原倒罢了,倘若他回到西凉,发现自己的名声早已臭不可闻,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最关键的是,三千西凉兵分散在军中已成定局。
开战令既下,他们根本无暇求证马腾是否真的又去了许昌,即使半信半疑,也只能被迫接受。
军心一乱,三千铁骑必先崩溃,继而牵连全军。
阵型瓦解后,即便对手是寻常步兵,也能轻易取胜。
这怪不得士兵——实在是马孟起不当人子,连弑父的谣言都敢编造。
这就好比马超带兵出征,两军对垒之际,他突然回头笑道:
“嘿嘿,其实咱是反贼,现在就要去弑君啦!”
换谁心态不崩?
赵云无奈回首,只见西凉铁骑乱作一团。
不少士卒连兵器都扔了,死死攥着缰绳如丧考妣般溃逃,场面令人哭笑不得。孟起!”
赵云叹气,“你此举后患无穷!战场上最忌讳军心动摇,但更怕主将丧失威信。
此番虽骗过西凉铁骑,坑了司马懿,可等他们发觉 ,岂不怨你?若失去士卒信任,西凉铁骑今后如何为你所用?”
“哈哈哈!”
马超大笑,神秘兮兮道,“简单,只要我不说破,谁能识破?待撤回宜城后,让马休马铁去军中解释便是。”
“这……”
赵云一时语塞,“如何解释?”
“就说那老顽固嫌平原日子无聊,又想跑去许昌做官,半路被玄德公截住不就结了?”
马超摊手,满脸无所谓。那老东西现在远在平原,怎么可能跑到荆州来对质。
等大战结束咱们回平原时,早不知过去多久了,谁还会在意这事。”
“再说了,我估计他自己都不会来对质,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这又是为什么?”
赵云不解地看向马超,“既然被冤枉,不该立刻澄清吗?”
“子龙啊,你也说了,‘澄清’要趁早!”
马超嗤笑道,“过了这么久,事情早翻篇了,谁还提这茬?打个粗俗的比方——要是你小时候被人传光屁股满街跑,大伙都信了,难道你现在还挨个去解释‘我当年没这癖好’?”
“这不更丢人?”
“啧……”
赵云瞪大眼睛看着马超,一时语塞。
要说他聪明吧,这人平时就是个莽夫,一天不打架浑身痒,憋一年能直接从西凉杀到平原找茬。
可要说他笨吧,坑起亲爹来简直是千古奇才,想出的招能让马腾吐血三升,连贾诩都骂声“畜生”
——谁敢说他马孟起没脑子?
只能说……
摊上这么个儿子,马寿成真是祖坟冒黑烟!
“罢了。”
赵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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