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尽,意思却已明了。
贺齐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反驳。
尽管觉得孙韶的谋划过于极端,可他确实想不出更高明的法子。
最终,他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好!”
孙韶拍案而起,“今夜三更,选派死士随我二人出城突袭!”
“此战……要么胜,要么亡!”
贺齐欲言又止。
他本想提议由孙韶独自带队,自己留守城中接应,可此刻已无转圜余地。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孙韶的计划虽险,至少还有一线胜算。
然而——
他和孙韶万万没想到,计划的第一步就出了意外。
三更将近,孙韶仍坐在帐中,脸上的神情从焦虑转为愤怒,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羞恼。
原因无他——桌上那份死士名单,出了问题。
一百八十七人,
是的,
仅仅一百八十七人,
孙韶预想中的千人死士队伍,在第一步就遭遇了这样的挫折,让他几乎咬碎了牙。
孙韶麾下的士兵虽不多,但都是其父孙河的旧部,在孙权授意下,这支人马全部归入孙韶麾下,这曾是他的骄傲。
然而眼前的死士名单,却给了他狠狠一记耳光。
一百八十七人,
其中不少还是从贺齐军中挑选出来的。
其实原因不难理解,
张辽治军有方,平素待士卒宽厚,选拔死士当日更亲自宰杀耕牛犒赏众人。
即便不参与死士,张辽也不会为难他们。
这般恩情,
自然激发了士卒的斗志。
可孙韶低估了人心,
突袭敌军大营本就是九死一生,何况对手是名震天下的赵子龙?莫说他父亲的旧部,就算孙河复生站在这里,又有几人愿赌上性命?
这些道理,
孙韶一时半会儿想不通。
正如他所说,
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既然死士不足,便只能强征。公苗将军......
孙韶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
将你我亲卫都算上,能凑多少?
约八百......
贺齐眉头紧锁,如实回答。
孙韶重重点头,
八百就八百!
他咬牙切齿,字字如刀。可是......
贺齐还想劝谏,却被孙韶挥手打断。先杀进去!
不能怯!
怯则必败!
月朗星稀,
银辉倾泻大地,似霜雪覆野。
如此良夜,一月难逢,无火亦可视物,简直是天赐的夜袭良机。
孙韶自然如是想。
三更时分,
月色之下,
城门缓缓开启,
一支骑兵如离弦之箭,直扑赵云大营。
这八百人中,一百八十七人是孙韶选出的死士,余者皆为孙韶与贺齐的亲兵。
若孙韶稍加留意,
便会发现亲兵们面色阴郁难安。
那一百八十七人,或为博取功名,或盲目自信,抑或念及孙河旧恩自愿而行。
无论何种缘由,这条路终是他们自己所择,
纵使万劫不复,也怨不得人。
可其余亲兵不同,他们纯因人数不足被迫充数,心中岂能无怨?
亲兵虽地位略高于寻常士卒,俸禄尚不及普通校尉,
平日靠着亲兵身份在普通士兵面前作威作福,这些人的确自觉高人一头,可眼下奉命跟随孙韶夜袭赵云大营,整件事顿时变了味道!
说穿了,
领着微薄的军饷,
凭啥要豁出性命?
然而军令如山,主将既已下令,他们岂敢违抗?突击赵云营寨尚有活命机会,若在军中抗命,立刻便要脑袋搬家!
于是,
这支不伦不类的趁着夜色扑向赵云大营。
八百人尽数配马,
因孙韶心知战力不足,不敢完全效仿张辽逍遥津的壮举。
备下马匹,实则为不利时撤退留后路——
可既留退路,
又何谈二字?
杀!!!
孙韶一声暴喝,
八百铁骑如潮水般涌入赵云营地。
孙韶挺枪当先,刺倒一名守卒后继续冲锋,势如破竹。
平心而论,
此次夜袭确有其成功之处。
即便给赵云一万次机会,他也料不到孙韶竟敢仅率八百人劫营——
换言之,
孙韶确实打了赵云一个措手不及。
但从另一角度看,
这次行动堪称愚蠢。
若究其根本,孙韶最大的错误,就是把赵云当成了孙权!
当年逍遥津之战,
张辽的果敢勇猛虽是关键,但他本人也承认:成功大半得益于孙权不通兵法!
彼时孙权率大军围困合肥,为施压将城池四面合围,中军大帐就设在某门附近。
只要攻势够猛,极易杀到孙权跟前——这正是张辽敢以死士突袭的主因。
而赵云截然不同。
真正知兵者,莫说中军布置,连营中茅厕位置都暗藏玄机。
否则岂不是人人靠夜袭都能当常胜将军?
故当孙韶冲杀正酣时,
赵云部卒已迅速反应,层层围剿而来。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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