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直的荀谌岂会中计?莫说世家风骨不容放纵,即便他有意,也深知孙权必会大肆宣扬——今日荒唐事,明日就会传遍平原。
使臣代表主公颜面,岂能令刘备蒙羞?
好吧,主要还是怕甄宓知晓。
若真如此,耳房怕是要睡一辈子了。
糖衣炮弹无功而返。
同时,荀谌闭门谢客,连江东谋臣的拜访也一概回绝。
这般不近人情,实则是因难得有机会如此底气十足地出使,自要摆足架势。
他牢记李佑叮嘱:使臣若能掀桌青史留名,岂不快哉?尽管具体如何尚待谋划,但至少面见孙权前,绝不能与江东群臣牵扯人情。
吃人嘴短这种事荀谌做不出来,索性谁也不见。
连平原重点关注的陆逊,也在他门前吃了闭门羹。
这般姿态,令孙权寝食难安。
翌日黎明,晨光微熹。
荀谌身着青色朝服,衣领绣着青纹,腰间束着授带,一块上好的白玉悬在身侧。
他头戴进贤冠,腰间斜挂一柄龙凤双股剑中的凤剑,手持节杖立于殿外,气度凛然。
他双目微阖,呼吸平缓,全然不见半分面对江东群臣的紧张,只是静静等待孙权的召见。
人终会成长。
在平原城执掌要职多年,荀谌早已磨砺出上位者的威仪。
他与李佑截然不同——李佑虽居文官之首,却向来懒散,不是迟到便是早退,毫无重臣风范。
然而李佑所长在于识人,辅以政事决断,并不需威严之态。
荀谌则不然。
作为平原学堂的院长,又是商贾们的直系上属,他必须沉稳自持,方能镇住场面。
那些能与他谋面的商人,无一不是富甲一方、精明至极的人物。
若不以威严压之,如何能令其信服?久而久之,这份气度愈发深敛。
连刘备都觉察到他的蜕变,尤其在与甄宓成婚后,荀谌彻底解开旧日心结,如涅盘重生。
而今的他,堪称天下最具威仪的使臣!
大人!一名礼官疾步而来,躬身行礼,吴主孙权请平原使臣入殿!
带路。荀谌骤然睁眼,眸中精光慑人,竟令那礼官不敢直视。
礼官硬着头皮道:大人服饰虽无不妥,但这……他瞥向荀谌腰间的凤剑,踌躇道,依汉使礼节,佩剑还望暂交下官保管。
为吴主安危与大人此行顺利计,持剑上殿恐有不便。
荀谌气势陡升,正欲借此发难,岂会错失良机?汉使礼节乃对外所用,我奉大汉天子之命,受玄德公所遣来访东吴。
不知你主是何朝之君,竟要我行外使之礼?不如明言,好让我早做准备!
礼官顿时语塞。
如此大罪,莫说他区区礼官,纵是孙权亲临,敢不认汉臣身份?当年袁术坐拥玉玺、家世显赫,尚且身首异处,何况孙权?
先生说笑了,礼官勉强赔笑,吴主不过为安全考量。
若先生突发难,下官性命难保啊!
荒谬!荀谌冷斥,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何来行刺之能?纵有歹意,莫非江东群臣竟无人可阻?传出去岂非贻笑大方?
更何况——他按剑昂首,此剑乃玄德公旧佩,亲赐于我。
见剑如见吾主!
“如今我代主出使江东,却要让我主在外等候,反倒先迎使者入殿,难道江东之地,竟连这点礼数都不懂?”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把我主放在眼里?!”
“荀先生切莫误会,吾主绝非此意。”
那礼官额上冷汗涔涔,应付寻常文士或许尚可,但在荀谌面前,他显然力不从心!
“先生请稍候,容我禀报主公!”
荀谌淡然颔首,神色自若。
礼官只得深深一礼,匆忙转身奔向殿内。
不多时,他又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恭敬作揖道:“先生,请!”
……
自信!
这是荀谌踏入殿中时,给所有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或许是因他本身的才略,又或是平原给予的底气足够强大,即便孤身面对江东群臣,荀谌依旧泰然自若,毫无惧色。
尽管仅有一名礼官相迎,但众人皆见他昂首阔步,从容上殿的姿态。
按天子礼制,臣子上殿需脱履趋行,以示恭敬。
孙权自然不敢僭越天子之礼,但江东群臣为表敬重,上殿时虽不脱履,却也低头疾行。
然而荀谌却故作不知,不疾不徐地迈步向前,步子虽大,速度却慢得出奇,逼得前方引路的礼官不得不放缓脚步等他。
殿门大开,内外视野一览无余。
江东文武百官,连同主位上的孙权,皆凝神注视缓步而来的荀谌。
可他全然不为所动,依旧保持先前的步调,腰背反而愈发挺拔。
待他终于踏入殿中,荀谌从容行礼,头颅高昂:
“平原玄德公麾下使臣荀谌,拜见讨虏将军!”
此言一出,殿内骤然 动,群臣交头接耳,面露异色。
孙权名义上的官职确为讨虏将军、会稽太守,但被荀谌如此直白点破,仍令其面色一沉。荀友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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