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熟悉的刘备。
纵使对仇敌恨之入骨,却仍心系其治下百姓的安危。玄德公......
何事?
李佑凝视着刘备,心潮起伏。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被后世嗤笑的古语,
此刻他才真正领悟其真意。
玄德公啊,
能为这样的明主赴汤蹈火,就算这个跨越千年的灵魂灰飞烟灭,又有何憾?
沉吟许久,
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无事......
与此同时,
快马赶回襄阳的刘琦直奔父亲府邸。
初次出使便建功,让顽抗的刘备松口,
这可是荆州群僚都未能做到的壮举!
连马都顾不上栓,满面春风的刘琦直入内院。父亲定会为停战之事欣喜吧!
他天真地想着。
早有探马通报消息,刘表已在府门等候。
父子相拥的场景看似温馨。
待刘琦退后一步,
兴奋地说道:
刘备答应和解了!
只需父亲处置蔡氏,将州牧之位传我,他便退兵!
空气骤然凝固。
刘表冰冷的质问劈头落下:
琦儿,
要我退位,
究竟是刘备的意思,
还是你的意思?
刘琦如遭雷击,
这才明白刘备点名传位的深意。父亲明鉴!
他扑通跪地,寒冬腊月却冷汗涔涔,
孩儿岂敢觊觎大位,此言确系刘备所说!
当真?
千真万确!
刘表负手而立,
那我问你,
刘备执意要在你出任荆州牧后才肯停战,这其中有何图谋?
这...这...
刘琦心乱如麻,冷汗浸透衣衫,哪还能理清其中缘由。
越是慌乱越是无措,越是无措越发慌乱,如此往复,整个人如坠冰窟。父亲!父亲!
孩儿绝无觊觎荆州的不臣之心,此必是刘备的离间之计!
情急之下,刘琦竟道破了贾诩的算计。
然而这般毫无凭据的申辩,如何能取信于刘表。吾儿莫慌。
刘表伸手扶起跪地的长子:
你素来孝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为父自然信你不会做。
谢父亲开恩!
突如其来的温情让刘琦喜出望外,又扑通跪下叩首。起来!
刘表一把拽起儿子,拂去其膝上尘土:
荆州世子岂可轻易屈膝?
说罢端详着儿子惊魂未定的面容:
连日出征想必乏了,稍后命人炖碗鸡汤与你补身。
谢父亲体恤。
刘琦连连点头。
生性怯懦的他此刻只剩感激,哪还敢有半分异心。甚好。
刘表忽地转身背对:
已派人清扫你院中积尘,今日起便搬回府中长住吧。
刘琦暗自欣喜:儿今夜收拾行装,明日便来侍奉父亲。
为父时日无多了。
父亲春秋正盛......
我的意思是——刘表打断道:就留在身边为我送终吧。
刘琦如遭雷殛。
此刻方知已被软禁。
庭院死寂,唯闻落叶之声。
刘表始终以背影相对,再未回首。
......
襄阳蔡府。
这座曾盛极一时的宅邸,如今门可罗雀。
世人皆知刘备此番兴兵问罪,皆因蔡氏而起。
此刻与蔡家往来,无异于自招祸端。
昔日车马盈门的景象已成过往。
树未倒而猢狲散,偌大蔡府,竟难觅同盟。
董昭坐在蔡家内院的石凳上,手肘撑着石桌,虎口托着下巴,目光散漫地扫过空荡的院落,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种百年世家即将倾覆的美感,比五石散更令他沉醉。
文聘与蔡家反目,新野一战将蔡瑁逼回襄阳,这背后自然有董昭的谋划。
他与刘晔暗中运作,激化蔡瑁与文聘的矛盾,才让这场变故恰在刘备渡江时爆发。
如此精准的时机,任谁都能看出有人在推波助澜。
蔡瑁并非庸人,能坐上家主之位自有其能耐。
被人这般明目张胆算计,他岂会不知?可知道了又如何?如今的蔡家已无回头路可走。
荆州这块肥肉,不是被刘备吞下,就是落入曹操囊中。
要怪,只能怪刘表守不住这四通八达的基业。
他蔡瑁不过是为家族谋条生路——赌赢了更上一层楼,赌输了也不过从头再来。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庭院静谧。
蔡瑁快步走入,额角汗珠未拭便径直坐到董昭对面。求先生救我!
董昭挑了挑眉。
眼下除了刘备兵临城下,蔡家似乎并无其他祸事。德珪将军且细说。
蔡瑁喉结滚动,死死盯着董昭。
此刻能向曹操递话的,唯有眼前之人。刘备同意与刘表和谈了!
董昭一怔。
刘琦出使的消息他已知晓,却未料那懦弱长子竟真能说动刘备。
若说其中没有蹊跷,他决计不信。你从何处得知此事?刘景升告知的?
蔡瑁摇头:刘琦返城时满面喜色,藏都藏不住,直接去见了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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