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把钥匙远远扔进塞纳河，水花溅起细小的银亮。林浅靠在他肩上，看河水带着钥匙的倒影流向远方，忽然笑了：“等我们老了，就带着孙女来这里，告诉她这把锁的故事，说当年有个笨蛋，把钥匙扔得那么远，好像生怕谁能打开似的。”
“不是生怕被打开，”顾沉舟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是知道永远不用打开了。”
傍晚去威尼斯的火车上，林浅靠在顾沉舟肩头打盹，梦里全是巴黎的风。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见他正对着笔记本写着什么，页面上画着个简单的设计草图：两把交缠的钥匙，钥匙柄上各缠着半圈红线，合在一起刚好是个圆。
“这是……”
“给公益工坊的新徽章，”顾沉舟把笔记本递到她面前，笔尖点着草图，“叫‘相守钥’，以后学员们毕业，就送他们一对，告诉他们，好的手艺要守住初心，好的感情要守住彼此。”
火车钻进隧道，窗外的光忽明忽暗，映着林浅眼里的湿意。她忽然想起婚礼那天，公益工坊的学员们站在教堂后排，老张举着相机哭成了泪人，小雅偷偷塞给她的红包上写着“愿你们的日子，像设计图一样，每笔都扎实，每张都圆满”。
威尼斯的贡多拉像滑在水面上的月牙，船夫戴着红条纹的帽子，唱着调子古怪的歌。林浅坐在船头，裙摆扫过水面，沾了点细碎的水珠，像缀了串透明的珍珠。顾沉舟坐在她对面，手里把玩着刚买的玻璃珠，蓝色的，像他们初遇时工坊窗外的天空。
“知道吗，”林浅用指尖划着水面，“小时候总在孤儿院的窗边看雨，觉得雨滴掉在水里的样子，像珠子落在丝绒盒里。那时候就想，以后要设计一款雨珠项链，让每个孤单的孩子都知道，再小的光，也能亮成一串星星。”
顾沉舟把玻璃珠放进她手心，珠子被体温焐得暖暖的：“那我们回去就开公益设计课，教孩子们画雨珠，画星星，画所有他们能想到的光。”
贡多拉穿过一座石桥时，船夫忽然喊了句什么，顾沉舟笑着翻译：“他说你们看起来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林浅抬头，看见桥栏上趴着几个拍照的游人，他们的镜头对着自己，却好像在拍一幅流动的画——画里有穿婚纱的姑娘，有握着玻璃珠的男人，有摇摇晃晃的贡多拉，还有水底下碎成一片的夕阳。
罗马的斗兽场带着历史的厚重感，断壁残垣间藏着风的回声。林浅摸着那些粗糙的石壁，忽然想起自己设计的“时光”系列手镯，故意做了做旧的纹路，像把岁月的痕迹戴在手腕上。
“这里的石头见过太多故事了，”顾沉舟站在她身边，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但我觉得，我们的故事也会被记住的。不是刻在石头上，是刻在那些被帮助过的人心里，刻在公益工坊的每盏灯里。”
林浅忽然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胸针，银质的，形状是缩小版的公益工坊门牌，上面刻着“2015.3.12”——她第一次走进工坊的日子。“给你的，”她把胸针别在他西装领口，指尖划过他的喉结，“以后出席酒会别着，就像带着整个工坊的人跟你在一起。”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在石壁上，长长的，紧紧靠在一起。林浅看着那影子，忽然想起婚礼誓词里的话：“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彼此珍惜。”原来真正的珍惜，不只是牵住的手，是把对方的过往、牵挂，都酿成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像红酒里的单宁，涩涩的，却越品越有味道。
回程的飞机上，林浅靠在顾沉舟肩头翻看照片。有巴黎爱墙角落的“相守”，有威尼斯水面的夕阳，有罗马斗兽场的影子，还有公益工坊学员们举着“新婚快乐”牌子的合影。
“你看这张，”她指着一张偷拍照，是顾沉舟在巴黎市场给她买花，手里捧着一大束雏菊，笑得像个孩子，“原来你还有这么傻气的时候。”
顾沉舟抢过手机，却翻到一张林浅的侧脸，是在贡多拉上拍的，她望着水面，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这张才好，”他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像在说‘原来幸福真的会来’。”
林浅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像偷了块糖的孩子：“不是‘会来’，是‘就在这里’呀。”
舷窗外的夜空缀满了星，像撒了把碎钻。林浅闭上眼睛，手心握着顾沉舟的手，指缝间漏进点月光，暖融融的。她知道，这场蜜月之旅不是结束，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就像她设计的珠宝，每道纹路都藏着故事，每颗宝石都映着光，而最珍贵的，永远是握着珠宝的那双手，和手心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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