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云层像揉皱的,林浅把脸贴在微凉的舷玻璃上,指尖轻轻划过那片白,仿佛能触到云絮的软。顾沉舟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织的指缝漫过来,像在说“别慌,我在”。
“还有半小时到巴黎。”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碎钻映着机舱顶灯的光,闪闪烁烁的——这是林浅设计的情侣款,表背刻着彼此名字的首字母,像枚藏在时光里的印章。
林浅转过头,看见他领口别着的珍珠领针,忽然笑了。那是公益培训班的学员们凑钱送的新婚礼物,淡水珍珠透着温润的光,针脚处还留着手工缝制的细微痕迹。“他们说,这叫‘圆满’。”她轻声说,声音里裹着点飞行后的微哑。
顾沉舟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领针,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嗯,比任何钻石都珍贵。”
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时,暮色正漫过塞纳河的堤岸。顾沉舟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林浅跟在后面,踩着他的影子一步步挪。风里飘来烤面包的香气,混着街头艺人拉的手风琴声,像瞬间翻开了一本写满慵懒的书。
他们住的酒店藏在玛莱区的小巷里,推开雕花木门时,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前台的老太太戴着金丝眼镜,看见林浅的婚纱行李箱,笑着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新婚快乐呀,给你们留了顶楼的房间,能看见月亮爬过圣心大教堂的尖顶呢。”
房间的地板是吱呀作响的老木头,推开露台门,果然能望见远处圣心大教堂的白顶,像浮在夜色里的云朵。顾沉舟打开行李箱,把林浅的婚纱小心翼翼地挂在露台的衣架上——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亲手缝的,裙摆上缀着细碎的水晶,在月光下闪得像撒了把星星。
“明天去蒙马特高地好不好?”林浅趴在露台的栏杆上,风掀起她的发梢,缠着顾沉舟的指尖,“我想在爱墙前拍照,那里有三百多种语言写的‘我爱你’,我要找中文的那个。”
“不止。”顾沉舟从行李箱里翻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卷红线,“还要把我们的名字绣在同心锁上,锁在艺术桥的栏杆上。”线轴上还缠着张纸条,是公益工坊的老张写的:“锁要拧三圈,一圈系着过去,一圈绕着现在,一圈缠着将来。”
林浅笑着抢过线轴,指尖缠着红线打了个结:“那得买把最结实的锁,要能扛住塞纳河的风,扛到我们头发都白了,它还牢牢的。”
第二天清晨,林浅是被面包香叫醒的。顾沉舟不在房间,露台的门敞着,飘进楼下咖啡馆的交谈声。她披了件顾沉舟的西装外套,衣襟上有淡淡的雪松味,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杯热可可,奶泡上撒着肉桂粉。
“刚出炉的可丽饼,”他朝她招手,指尖沾着点巧克力酱,“加了香蕉和榛子,像不像你设计的‘星芒’项链?弯弯的,裹着甜甜的光。”
林浅坐下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垫着块针织毯,是酒店老太太送的,毛线勾着细碎的蔷薇花。“她听说你是设计师,”顾沉舟用小勺搅着热可可,“还说要把孙女的画拿给你看,小女孩想当珠宝设计师呢。”
可丽饼的边缘烤得焦脆,咬下去时,香蕉的甜混着榛子的香在舌尖炸开。林浅忽然想起在公益工坊的日子,大家围在烤箱前分烤红薯,手冻得通红,却抢着把最甜的那块塞给她。她抬起头,看见顾沉舟正看着她笑,眼里的温柔像热可可上的奶泡,快要溢出来了。
蒙马特高地的石阶像铺了层金箔,阳光斜斜地打下来,把游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浅扶着裙摆一级级往上走,顾沉舟跟在后面,时不时伸手扶她一把,指尖总在她手肘处轻轻顿一下,像在确认她走稳了才松开。
爱墙前挤满了人,林浅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找中文的“我爱你”,手指抚过那些凹凸的字母,忽然被顾沉舟握住手。他的掌心暖暖的,带着点阳光的温度,牵着她穿过人群,在墙的角落停下——那里有行极细小的字,是用刻刀轻轻划的,笔画有点歪,却看得清是“相守”两个字。
“昨天来踩点时发现的,”顾沉舟低头,声音落在她耳边,像怕被风偷走,“比‘我爱你’更实在,对不对?”
林浅没说话,只是反手攥紧了他的手。远处的圣心大教堂传来钟声,鸽子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阳光,留下一闪而过的影子,像他们藏在时光里的那些瞬间:第一次在工坊并肩改设计稿,深夜办公室里共享的那碗热汤,还有婚礼上他说“我愿意”时,落在她额头上的轻吻。
艺术桥的栏杆上挂满了同心锁,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崭新得发亮。顾沉舟拿出事先买好的锁,银质的,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缩写,中间嵌着颗小小的蓝宝石——是林浅用第一笔设计费买的原石,他偷偷找人打磨镶嵌的。
“老张说要拧三圈。”林浅握着他的手,一起转动钥匙。第一圈,她想起孤儿院那扇总也关不严的木门;第二圈,眼前闪过公益工坊的灯光;第三圈,钥匙“咔哒”锁住的瞬间,她忽然明白,所谓圆满,不是锁有多结实,是两个人愿意一起守着这把锁的心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