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晨光裹着未散的寒气漫过城楼,积雪在阳光里簌簌消融,顺着城砖缝隙渗进泥土,混着残留的血腥气,酿出一股沉郁的湿腥。苏念念站在议事厅案前,指尖捏着乌孙国与逐月部往来的密信,信纸边缘因反复摩挲起了毛边,上面“半月后会师漠南,共破雁门关”的字迹格外刺目。密信里还附着一张简陋的兵力部署图,标注着乌孙国大军的进军路线,沿途竟藏着三处隐秘补给点,显然是早早就勘察好了地形,图谋已久。
“将军,地牢已备好,乌孙国使者和逐月部首领分开关押,均加派了四倍兵力看守,食物和水都经三重查验,绝无隐患。”李嵩快步走进议事厅,战袍已换了干净的玄色劲装,肩头旧伤缠着厚实的纱布,却丝毫不影响他挺拔的身形,“另外,陈武将军已率士兵清点完漠南据点带回的武器,共收缴短刀三百余柄、长矛五百余支,还有三门投石机,只是投石机零件受损严重,需工匠修缮才能使用,火油剩余不足十桶,已让人登记造册,存入军备库。”
苏念念抬眸,将密信叠好塞进袖中,银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凝重:“修缮投石机之事交由军械营全权负责,限三日内完工,缺什么零件立刻从关内调运,不得延误。另外,让陈武清点现有兵力,战死士兵的空缺尽快从关内补充,受伤士兵痊愈后优先归队,务必在十日之内恢复雁门关的战力巅峰。”
“属下明白,已让人传信关内,加急调派新兵和军械物资。”李嵩躬身应下,又递过一份名册,“这是漠南据点俘虏的花名册,逐月部士兵三百二十七人,其中二十余人是工匠,擅长锻造武器,乌孙国使者三人,护卫十人,均已登记在册,等候将军发落。”
苏念念扫过名册,指尖在“乌孙国使者”一栏顿了顿:“先审逐月部首领,他是执行者,定然知晓不少细节。备车,随我去地牢。”
地牢依旧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比之前多了几分肃杀之气,通道两侧的火把噼啪燃烧,橘红色火光映在石壁上,将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逐月部首领被铁链锁在石壁上,黑色长袍沾满血污和尘土,腰间的鹰形玉佩已被没收,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眼底布满血丝,却依旧透着几分桀骜不驯,见苏念念走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半点没有求饶的意思。
“逐月部首领,本名乌勒,早年曾是楼兰国的军械工匠,楼兰内乱后叛逃,收拢残部建立逐月部,我说得对吗?”苏念念站在他面前,弯刀斜挎在腰间,银甲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她昨夜已让人翻遍了西域典籍,将乌勒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此人擅长锻造淬毒武器,手段狠辣,当年楼兰内乱,他便是靠着出卖盟友才得以脱身。
乌勒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苏念念竟能查到他的过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掩饰过去,冷哼道:“苏将军倒是好本事,连我早年的事都查得如此清楚,不过查到又如何?乌孙国大军将至,雁门关迟早会破,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乌孙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做他们的棋子?”苏念念无视他的威胁,缓步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划过石壁上的铁链,“逐月部隐居西域多年,与世无争,你却贸然勾结乌孙国,侵扰大夏边境,难道就不怕部落族人因此覆灭?”
提到部落族人,乌勒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却很快被疯狂取代:“覆灭又如何?只要能借助乌孙国的力量称霸西域,就算牺牲一部分族人又何妨?大夏占据河西走廊多年,阻断西域通商之路,我们早就忍够了!”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怨毒,“当年楼兰内乱,大夏坐视不理,任由我们自相残杀,如今落到这般境地,都是大夏逼的!”
苏念念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河西走廊通商之路从未阻断,西域部落与大夏通商向来免税,倒是你们逐月部,多次拦截通商队伍,抢夺物资,此事关内百姓尽皆知,你倒反过来倒打一耙。”她抬手示意士兵递过一份卷宗,扔在乌勒面前,“这是近三年逐月部拦截通商队伍的记录,有百姓证词,有被抢夺物资的清单,你还要狡辩?”
乌勒低头瞥了眼卷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那些记录详实无比,连他当年亲自带队拦截大夏商队的日期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根本无从抵赖。
“说,乌孙国大军具体何时出发?沿途补给点的守卫兵力有多少?除了联合逐月部,还勾结了西域哪些部落?”苏念念语气陡然变冷,脚下微微用力,踩在乌勒脚边的铁链上,铁链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若如实招来,可饶你部落族人一命,若执意顽抗,今日便将所有俘虏就地正法,逐月部从此除名。”
乌勒浑身一颤,眼底满是纠结,一边是乌孙国的承诺,一边是部落族人的性命,他陷入了两难。沉默了许久,他猛地抬头,咬牙道:“我招!乌孙国大军三日前已从都城出发,分三路进军,中路军三万余人,由大将昆弥率领,走漠南主干道,左右两路各两万余人,分别走侧翼小道,约定半月后在漠南峡谷会师。沿途三处补给点,每处守卫五百余人,都是乌孙国精锐士兵。除了逐月部,还勾结了西域的车师国和焉耆国,两国各出兵五千余人,已在漠南附近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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