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寒风卷着雪粒抽打雁门关城楼,城砖上未干的血渍冻成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苏念念立于城楼了望台,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指尖划过漠南峡谷西侧的标记——那里便是左谷蠡王口中匈奴粮草藏匿的山谷,地图边缘被寒风磨得发毛,却依旧能看清标注的山川走势与溪流分布。
“将军,黑影已率领十名精锐密探出发两个时辰,按路程算,此刻该抵达峡谷外围了。”陈武身披厚重铠甲,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姜汤递过来,铠甲缝隙里还嵌着未清理的泥土与血痂,“属下已让人备好信号烟火,若黑影得手,会发射红色烟火;若遇埋伏,便发蓝色烟火,关内士兵见信号便会整装待命,随时支援。”
苏念念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却驱不散心头的凝重。她望着北方草原的方向,雪雾弥漫,视线被挡得模糊,只能隐约看见天地相接处的灰色轮廓。“匈奴粮草防守必然严密,左谷蠡王说有五千精锐看守,还设了陷阱,黑影此行凶险万分,务必让城楼上的士兵紧盯北方,不可错过任何信号。”她将姜汤一饮而尽,碗底残留的姜渣带着辛辣,反倒让她愈发清醒,“另外,军备修复得如何了?缴获的匈奴兵器甲胄,能用上的有多少?”
“回将军,后勤营的士兵已连夜赶工,断裂的马刀、长矛修复了七成,变形的铠甲能拼凑出三千余套,足够补充伤亡士兵的装备。”陈武躬身禀报,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火器营那边,古炮已全部检修完毕,炮弹补充了一半,剩下的正在加紧铸造,箭矢也重新削制了两万余支,十日之内,军备能尽数补齐。”
苏念念点头,目光扫过城下正在训练的士兵。经历大战后,幸存的士兵大多带着伤,却依旧挺直脊背,手持兵器反复操练,喊杀声穿透寒风,震得城砖微微发麻。有几名手臂缠着绷带的士兵,挥刀时动作略显迟缓,却依旧咬牙坚持,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很快便在下巴处凝成冰珠。
“让士兵们分批训练,别过度透支体力,受伤的士兵先以休养为主,简单练些基础动作即可。”苏念念沉声道,“他们是雁门关的根基,若是累垮了,后续面对匈奴大军,便少了几分胜算。”
“属下明白,已安排士兵们轮流休整,每训练两个时辰便休息半个时辰,军医也会在训练场旁待命,随时处理突发状况。”陈武应声,转身朝着训练场走去,高声叮嘱校尉合理安排训练进度。
苏念念重新看向羊皮地图,指尖落在漠南峡谷西侧的山谷处,眉头紧锁。左谷蠡王说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必入口狭窄,两侧皆是高山,匈奴士兵只需守住入口,便能一夫当关。想要偷袭粮草,必须避开正面防守,找到隐蔽的入口,或是绕到山谷后方,出其不意发起进攻。可草原地形复杂,又被雪雾笼罩,黑影能否顺利找到突破口,还是未知数。
与此同时,漠南峡谷西侧的黑风谷外,黑影率领十名密探趴在雪地中,玄色劲装与积雪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谷口的动静。谷口两侧的山坡上,插着数十面匈奴旗帜,旗帜被寒风刮得猎猎作响,旗下站着数百名匈奴士兵,手持长矛,身披兽纹铠甲,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一队巡逻兵沿着谷口巡视,步伐整齐,戒备森严。
“校尉,谷口防守太严了,正面根本进不去,而且两侧山坡上似乎藏着伏兵,草丛里隐约能看到铠甲反光。”一名密探凑到黑影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气息透过面罩呼出,在空气中凝成白色雾团,“我们绕到谷后看看吧,或许能找到其他入口。”
黑影点头,抬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缓缓起身,猫着腰朝着谷后绕去。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便被飘落的雪粒覆盖。谷后是一片陡峭的山崖,崖壁上布满了碎石与藤蔓,积雪顺着崖壁滑落,偶尔会发出“簌簌”的声响,在寂静的草原上格外清晰。
黑影抬手按住崖壁上的藤蔓,用力拉扯了几下,确认藤蔓结实后,便率先顺着崖壁往下爬。玄色劲装摩擦着崖壁上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的手臂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攀爬时伤口被拉扯,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却依旧咬紧牙关,动作丝毫不敢放缓。身后的十名密探紧随其后,动作灵活如猿猴,悄无声息地朝着谷底靠近。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抵达谷底,谷底弥漫着浓重的粮草气息,隐约能看到前方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粮垛,粮垛外围围着一圈栅栏,栅栏上缠绕着尖锐的铁刺,栅栏内站着数百名匈奴士兵,手持弯刀,来回巡逻,粮垛旁还搭建着数十顶帐篷,显然是看守士兵的营房。
“校尉,粮草果然藏在这里,而且防守比谷口松了不少。”一名密探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们趁他们不备,点燃粮垛就走,定能毁掉他们的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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