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巡察使被废,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南疆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更猛烈的暗流已在深处涌动。
立城大典次日,青云城核心齐聚议事殿。
陆衍坐于上首,指尖轻叩扶手。下方,柳芸、陈小凡、韩厉、焦屠分立两侧,就连伤势未愈的赵德柱也强撑着出席。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后的肃杀,以及一种紧绷的兴奋。
“城主,”陈小凡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却也透着一丝疲惫,“昨日至今,新增申请入城者三百七十九人,请求加入联盟的势力代表已达十七家,皆已安置在城外临时营地。但……人手严重不足,巡防队已轮换三次,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韩厉抱拳,铠甲上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俘虏的那两名联盟随从,嘴很硬,用了刑也只撬出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他们隶属巡察殿第三队,那紫袍的叫赫连风,在总坛金丹修士中,实力算中下游。”
焦屠冷哼一声,独眼中凶光闪烁:“中下游?哼,若非主人神通盖世,换做我等,早已被那蚀骨阴雷化为脓血。联盟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波来的,怕是硬茬子。”他说话间,胸口缠着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色,那是昨日被赫连风法宝余波扫中所致。
柳芸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色:“坊主,灵脉网络扩张过快,新绘制的‘灵源符’稳定性比预想的更差。我尝试了十三种基础符纹变体,都无法有效过滤那‘烙印’。它就像……就像水中的墨滴,扩散得越广,颜色越淡,却无处不在,难以根除。我担心长期使用,会对低阶修士的神魂产生未知影响。”
一个个问题砸过来,如同乌云压顶。初生的青云城,在展现肌肉之后,立刻面临着内政、外交、技术、军事的全方位考验。
陆衍停下叩击的手指,目光扫过众人。
“人不够,就招。”他声音平稳,不带波澜,“陈小凡,设立招贤馆,发布公告。炼丹、炼器、制符、阵法、灵植、战修……有一技之长,通过考核,皆可入城,待遇从优。奸细混入,不可避免,发现一个,杀一个。韩厉,巡防队扩编,按战功和忠诚度提拔骨干,训练交由焦屠。”
陈小凡和韩厉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是!”
陆衍看向焦屠:“你的伤,用库房里的‘血玉膏’。”
焦屠独眼微动,低头:“谢主人。”血玉膏珍贵,对他这种伤势有奇效。这一赏,既是恩,也是威。
最后,他看向柳芸:“灵源符的问题,暂缓推广。集中精力,优先保障现有网络的稳定,尤其是符箓工厂和青云币铸造的供应。烙印之事,我已知晓,你继续研究,但不必强求立刻解决。”
柳芸抿了抿唇,点头:“明白。”
陆衍站起身,走到殿中央。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玄色法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联盟的报复,会来,但不会是现在。”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赫连风败得太快,太惨。他们需要时间重新评估我们的实力,调集更强的人手,或许……还要权衡其他势力的反应。”
“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站稳脚跟的关键。”
“陈小凡,招贤之外,统计联盟各殿在南疆的产业、矿脉、药园,列出清单。”
“韩厉,整军,备战。我要一支能随时拉出去,能打硬仗的队伍。”
“焦屠,伤愈后,新军的操练,按最严苛的标准。我不要散兵游勇,我要令行禁止的铁军。”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如同战鼓擂响在每个人心头。最初的慌乱与疲惫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目标和沸腾的战意。
“属下遵命!”众人齐声喝道,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接下来的日子,青云城如同一架开足马力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招贤馆前排起了长队。有衣衫褴褛却眼神锐利的散修,有怀抱罗盘、念念有词的老阵师,甚至还有几个从五毒教叛逃出来的药师,冲着青云城优厚的待遇和相对安稳的环境而来。考核、甄别、录用,陈小凡忙得脚不沾地,嘴角起了燎泡,眼神却越来越亮。
城外校场,杀声震天。焦屠拖着未痊愈的身躯,站在点将台上,独眼如鹰隼。他训练的手段极其残酷,负重奔行、阵法演练、实战对抗……稍有懈怠,裹挟着法力的鞭子便狠狠抽下,皮开肉绽。但没有人敢抱怨,因为焦屠对自己更狠,所有训练项目,他拖着伤体第一个完成。短短数日,新编的青云卫身上那股散漫之气便被硬生生磨掉,多了几分令行禁止的悍卒气息。
韩厉带着扩编的巡防队,日夜巡逻,清理城内外隐患,将几个试图刺探情报的宵小当众格杀,头颅挂在城门旁的木桩上,以儆效尤。血腥手段立竿见影,暗地里的窥探少了许多。
柳芸则将自己关在新建的符箓工坊深处,周围堆满了废弃的符纸和玉简。她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时而对着复杂的灵纹结构蹙眉苦思,时而在特制的玉板上飞快演算。灵源烙印如同梦魇,缠绕不去。她试过隔绝,试过净化,试过覆盖,却总在即将成功的边缘,功亏一篑。那烙印仿佛拥有生命,在顽强地抵抗着她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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