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五年,五月端午。
云南,东川府(今昆明东川区)。
这里山高谷深,红土裸露,自古便是着名的“天南铜都”。但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这里的铜矿开采一直受制于落后的技术和险恶的交通。矿洞积水难排,矿石运不出山,守着金饭碗讨饭吃,是大明朝廷对这里最无奈的注脚。
然而今天,这里却变成了一座沸腾的火山。
“轰隆隆——”
巨大的蒸汽抽水机在矿井口日夜轰鸣,黑烟冲天。粗大的水管像巨蟒一样,将深井下的积水源源不断地抽出,排入金沙江。
曾经让无数矿工闻之色变的“水淹井”,在工业怪兽面前乖乖低头。
矿场上,数万名身穿统一工装、头戴藤盔(安全帽雏形)的矿工,正挥舞着风镐和铁铲,挖掘着那闪烁着紫红色光泽的高品位铜矿石。
他们大多是刚刚被解放的彝族、苗族农奴。以前,他们被土司逼着下井,没有任何防护,生死由天。现在,他们是“中华西南矿业集团”的正式员工,拿着固定的工资,吃着食堂的大锅饭,干劲十足。
“让开!让开!火车来了!”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一列由小型蒸汽机车牵引的窄轨矿用列车,满载着矿石,沿着刚刚铺设好的盘山铁路,从矿区缓缓驶出。
这些矿石将被运往昆明,经过初步冶炼后,再通过贯通云贵的铁路干线,一路向北,汇入中华帝国的工业血管。
工部尚书李天工站在高高的了望台上,看着脚下这热火朝天的景象,那张被高原紫外线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尚书大人,这个月的产量出来了。”矿场总办(也是新科进士出身)兴奋地递上一份报表,“精铜矿五千吨!不仅破了纪录,而且比大明万历年间全年的产量还高!”
“好!”李天工重重地拍了拍栏杆,“有了这些铜,执政官心心念念的那个‘大计划’,就有底了!”
……
南京,中华造币厂。
这里戒备森严,甚至比兵工厂还要严格。
一箱箱从云南运来的精铜锭,被送入巨大的熔炉。红色的铜水奔流,经过压延、冲压、印花等一道道工序,变成了一枚枚金黄灿烂、精美绝伦的“中华通宝”铜元。
户部尚书钱守道手里捏着一枚刚出炉的铜元,爱不释手。
这枚铜元不再是以前那种中间有方孔的粗糙制钱,而是采用了西式机制币的形制,没有孔,边缘有齿纹(防私剪),正面印着中华国徽,背面印着面值。
“太美了……这才是大国的货币啊!”钱守道感叹道。
困扰了中国封建王朝数千年的“钱荒”问题,本质上就是铜的匮乏。因为缺铜,朝廷不得不往铜钱里掺铅、掺沙,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经济混乱。
“老钱,怎么样?够不够用?”卢象升走了进来,笑着问道。
“够!太够了!”钱守道激动地说道,“有了云南的铜,我们不仅能足额发行辅币,稳定物价,还能把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私铸钱统统回收重铸!执政官,您这招‘西南开发’,真是一步活棋,盘活了全国的经济啊!”
卢象升拿起一枚铜元,吹了一口气,听着那悦耳的金属嗡鸣声。
“铜,不仅仅是钱。”卢象升目光深邃,“它还是工业的筋骨。”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在装箱的车间。那里生产的不是铜钱,而是一卷卷粗细不一的紫铜导线。
“把这些铜线,全部送到科学院去。告诉李小宝,他要多少,我给多少。哪怕是用铜把他的实验室铺满,也要把那个‘发电机’给我搞出来!”
“是!”
……
与此同时,云南个旧。
这里是世界闻名的“锡都”。
与东川的铜矿一样,个旧的锡矿也迎来了爆发式的开采。
一车车银白色的锡锭,通过铁路运往沿海的食品加工厂。
上海,中华第一食品厂。
巨大的流水线上,工人们正在将一张张镀锡铁皮(马口铁)冲压成圆筒状,装入红烧肉、水果、蔬菜,然后密封、杀菌。
这就是罐头。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锡,是保存食物的神器。马口铁罐头的出现,意味着中华军的后勤保障能力将再次飞跃。
“这批罐头,优先供应北方前线!”
负责后勤的军官在出货单上签字,“赵云飞司令来电了,说战士们在山海关外驻训,天天吃炒面吃腻了,急需这批肉罐头改善伙食,补充体力!”
“明白!马上装船北上!”
……
南京,中华科学院,电力实验室。
这里是整个国家最神秘、也是最烧钱的地方。
李小宝正带着一群年轻的研究员,围着一台巨大的、缠满了铜线的机器忙碌。
这台机器的个头比内燃机还要大,核心是一个巨大的转子,周围是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定子线圈。
这就是卢象升口中的“发电机”。
虽然早在几年前,他们就搞出了手摇式的小型发电机用于无线电,但那种功率太小,只能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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