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晚和沈安和没有去找村长问何时签契约,而是驾着马车进城了。昨晚她提出的承包方案虽然符合大家的利益,但沈族长一行人怎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从中作梗。不过她无所谓,能签更好,不能签再想其他赚钱的门路就是。不过,临出门前她还是跟沈福说,如果村长找来就转告他,村里有一户算一户都必须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以避免她获利后有人以当初没签字为由而闹腾,虽然她不怕闹腾,但能少些麻烦还是好的。
马车缓缓驶出野猪村。沈安和轻抖缰绳,马儿小跑起来。原本侧坐在车辕上的李晚被惯性带得往他那边一靠,额头几乎碰到他的肩。沈安和吓得赶紧伸出一只手将她扶正:“山路不好走,要不你还是进车厢里,里边要稳妥一些。”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坐在外边。”李晚干脆不动了,就着沈安和肩头的温度,眯眼望着山谷里的景色。
“沈安和。”
“嗯?”
“昨日你跟爹说了吗?”
“说了。”
“爹怎么说?是像原来一样?还是?”
“爹说当时是他的袍泽帮忙办的,应该没有问题”沈安和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那些材料检查后也交给我了,就放在小屋书架上,即便是官府来了也查不出什么。爹还说你的想法很好……”
“是吗?”李晚没想到沈福会赞同她的想法,“安和,你觉得村里的人可靠吗?”
“为何这样问?”沈安和不解的低头看她。
“我是这样想的,”李晚闭眼解释道,“如果我们真的承包了那五十亩洼地,肯定需要很多人手来干活,若是来人可靠还好,若是不可靠……”
沈安和沉思片刻答道:“村里大部分人还是可靠的……到时候我可以先请大牛他们来帮忙……”
“大牛?就是之前你带到我们村来帮忙的那几个人吗?”李晚想起当初被周管事他们诬陷时沈安和带来的那几个少年。
“嗯,他们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人品我还是能保证的。”
车轮辘辘,碾碎晨露。
“先去西市鱼行碰碰运气,”沈安和的声音混在蹄声里,清晰传入李晚耳中,“那里卖鱼的比较多,兴许能收到些零散的鳝苗蟹苗。若不成,再去寻几个相熟的鱼贩子问问门路。”
“嗯,”李晚点头,“先去看看吧。午后……我们回趟李家村。”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二哥走南闯北,见识广,人脉也杂。野猪村山货丰饶,若能搭上二哥的线,寻个稳定销路,也能给村里添些活钱。唉,要是能在城里碰到二哥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跑一趟李家村了。
沈安和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了然与赞许:“好。听你的。” 她总是想得更多,走得更远。
西市鱼行人声鼎沸,腥咸的水汽混杂着汗味、叫卖声。大大小小的木盆、水桶沿街排开,银鳞跳跃的是常见的鲢鲤鲫,更多的是小杂鱼、虾米、螺蚌。
沈安和护着李晚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一个个摊位。果然如他所料,没有专门卖黄鳝或螃蟹的。只零星能看到一些被随意扔在角落、半死不活的小鳝。至于螃蟹,更是寥寥无几,偶有几只小河蟹混在杂鱼堆里,品相不佳。
“掌柜的,您这小鳝怎么卖?活的。” 沈安和在一个摊前蹲下,指着盆底几条指头粗细、蔫蔫的小黄鳝问。
摊主是个赤膊的粗汉,正忙着给一条大鱼刮鳞,头也不抬:“那玩意儿?两文钱都拿走!看着就晦气,占地方!”
沈安和付了钱,李晚小心地将那几条小鳝装入带来的木桶,桶底浅浅铺了一层湿润的水草。一会儿放进空间小溪里养养,看能不能精神一些。不过这点收获,杯水车薪。
他们又问了几个摊贩,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没有。黄鳝?那东西土腥味重,卖不出去。螃蟹?那东西难伺候,肉少壳硬,除了穷汉没人要,更没人专门去捞苗卖!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李晚蹙眉低语,“难道要放弃?”
沈安和安慰道:“没事,再到前边去看看。”
“黄鳝苗?小螃蟹?” 连续问了好几家,终于在一个精瘦黝黑的老头那得到了一个答复。听完他们的来意,老头咂咂嘴,“这东西……不好弄啊!”
“老伯,您有办法弄到?”李晚语气笃定的说,“只要您能弄来,我们都要。价格好商量,只要苗子健康。”
陈老头摸着下巴,盘算片刻,压低声音:“我这里没有,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就是有点远,在邻县青苇荡,有个绰号‘泥鳅张’的老把头,常年带一帮半大孩子捞些小鱼小虾、鳝苗蟹苗,卖给城里养王八、养乌龟的富户当饵料。价钱吗……”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他们那儿的苗,到我这儿,我给你们这个数,三文一条鳝苗,五文一只蟹苗。你们若直接去,或许还能便宜点,但那老泥鳅滑得很,生人不好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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