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远作为民间木匠的代表,受邀参加。
满堂权贵都期待着他能展示出传说中那只技惊四座的“自由偶”。
然而,裴明远上台,手中却只托着一块未经雕琢的、带着树皮的槐木。
“这是我儿子昨天在后院,用柴刀自己削的。”他声音洪亮,回荡在华丽的大殿里,“它不会动,不会跳,甚至算不上一个物件。但是,它属于他。”
全场默然。
那些期待着奇观的眼睛里,先是错愕,随即渐渐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散会后,裴明远独自一人回到了归灵阁的旧址。
这里已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片空地。
他习惯性地在废墟上走着,却意外地在曾经的工坊中心,发现了一块新立的石碑。
石碑不大,材质普通,上面只刻了两个字。
“自走。”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但那笔锋流转之间,隐隐暗合着织魂一族秘传的刻纹法门。
裴明远伸出手,指腹摩挲着那两个字,粗糙的掌心传来冰凉而熟悉的触感。
他闭上眼,仿佛看到那个绝美的女子,在漫天星光下,刻下这两个字,然后悄然远去。
他笑了。原来她什么都看到了。
与此同时,归灵阁的屋顶上,赵十三正带着一群半大的孩子铺着新瓦片。
这是他们自己凑钱买来的,要给“仙子姐姐”的家,重新安个顶。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远处蜿蜒的山道上,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停下脚步,朝着京城的方向回望了一眼。
“姐姐!”
赵十三疯了一样从屋顶上跳下来,朝着山道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部像火烧一样疼,可等他冲到那个位置时,山道上早已空无一人。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手胡乱地在泥地里刨着,希望能找到一点痕迹。
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他挖出来一看,是一枚被踩进泥土里的银铃残片。
正是当年,谢扶光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未摇响过的那一只。
赵十三紧紧攥着那枚残片,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他没有哭,只是慢慢站起身,走回归灵阁。
他找来一颗钉子,将那枚残片,郑重地钉在了新修的门楣正中央。
“十三哥,我们……我们以后还拜仙子姐姐吗?”一个胆大的孩子问。
赵十三看着那枚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残片,摇了摇头。
“她不要我们跪着拜。”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但我们可以站着想。以后,每年今天,咱们都来这儿,每个人讲一个‘自己做决定’的故事。谁讲得最好,谁就是今天的王。”
数月之后,边陲小镇的集市上。
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蹲在地上,教几个牧童用最寻常的草茎,编织会一蹦一跳的小人。
她的手法灵巧,不过几下,一个活灵活现的草编小人就在指尖成形。
“姑姑,这个……算不算傀儡呀?”一个孩子好奇地问。
女子摘下了面纱,露出的,正是谢扶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让她那双冷寂的眼眸,多了一丝如湖面般的温润。
“不算。”她轻声说,“因为它跳不跳,全看你们,想不想让它跳。”
她站起身,将剩下的草茎留给孩子们,转身融入熙攘的人群,向着更远的地方走去。
身后,传来孩子们因成功编出小人而爆发出的、清脆稚嫩的笑声。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座崭新的楼阁拔地而起,匾额上书“民艺堂”三字。
春深时节,这里迎来了建成后的首次展览。
展厅正中央,最高最显眼的展台上,没有摆放任何金玉奇珍,只孤零零地陈列着一只木偶。
那木偶的关节设计得极为巧妙,仿佛随时都能自己站起来行走。
它未经上色,保留着木头本身温润的质感,脸上也没有悲喜的表情,只是一片宁静的空白。
在它的底座旁,一块小小的标签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
作者未知,意义共造。
一阵风穿堂而过,吹动了木偶身上朴素的布衣。
满堂静默,无人摇铃,却仿佛在每个人的心底,都听见了一场盛大而绵长的、千万条丝线同时断裂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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