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渐暖,绿意蔓延,春狩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京城表面依旧繁华,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酒肆茶楼人声鼎沸,坊市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派太平景象。
可那些够资格参与春狩的勋贵府邸,却透着不同寻常的忙碌
——仆役们脚步匆匆,车马往来频繁,看似是打点行装,实则各府都在暗中筹谋。
空气中弥漫着引而不发的紧张,像拉满的弓弦,只待时机一到便会迸发。
镇国公府内,却是一派沉静有序。这份静,不是懈怠,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周全准备。
锦华堂里,沈清韵正坐在窗前翻看着一本《上林苑舆地志》,书页上画着围场的山川走势、林木分布。
云鬓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桌边:“姑娘,看了这许久,歇会儿吧。”
“再看片刻。”沈清韵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密林标记,“这上林苑地形复杂,多看看总能心里有数。”
她抬头问道,“二哥那边这会儿得空吗?我想请教他些骑射的门道。”
“二公子正在后院跑马场练马呢,”云鬓道,“姑娘要去,奴婢这就去通报。”
沈清韵点点头,合上书本,起身换上一身利落的素色短袄,跟着云鬓往后院去。
跑马场里,沈清泓正纵马奔驰,身姿矫健,手中长弓一拉,箭矢破空而出,正中远处靶心。
“二哥好箭法!”沈清韵站在场边笑道。
沈清泓勒住马缰,调转马头奔过来,翻身下马:“妹妹怎么来了?可是为春狩的事?”
“正是。”沈清韵走上前,“我想问问二哥,围场里人多马杂,若是遇到马匹受惊该如何应对?
还有哪些地方地势险要,需要避开?”
“妹妹倒是心思缜密。”沈清泓赞许地点头,拉着她走到场边的石凳上坐下,
“马匹受惊时,切不可慌着拉扯缰绳,要顺着它的性子轻轻安抚,慢慢控住方向。
至于围场的险地,西边那片黑松林最是要避开,林密路滑,容易藏人,往年就出过意外。”
他细细说着自己随驾狩猎的经验,从如何保持阵型,到如何应对突发状况,一一倾囊相授。
沈清韵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遇到不懂的便追问:“若是被人故意冲撞,该如何自保?”
“那就得看骑术功底了。”沈清泓道,“我带你骑两圈,教你如何快速避让。”
沈清韵欣然应允,翻身上马,在沈清泓的指导下,慢慢熟悉着控马的技巧。
阳光洒在跑马场,马蹄扬起轻尘,兄妹俩的笑声偶尔传来,倒让这备战的日子多了几分暖意。
几日后的黄昏,沈巍下朝回府,径直去了外书房,让人把沈清韵唤了过去。
书房里烛火通明,檀香袅袅,沈巍坐在书案后,神色凝重。
“父亲。”沈清韵敛衽行礼。
“坐吧。”沈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春狩在即,有些话,为父得叮嘱你。”
他顿了顿,缓缓道,“那上林苑看着是君臣同乐之地,实则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在。
你切记,不可擅自离队,要紧跟着你母亲和兄长。
遇事沉着冷静,别慌,更别逞强好胜,以免授人以柄。”
沈清韵心中一凛,点头道:“女儿明白。此行关乎家族荣辱,女儿定当谨言慎行,不辜负父亲期望。”
“明白就好。”沈巍看着她沉稳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性子沉稳,这是好事,但也需多留个心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父女俩又说了几句,沈清韵才告退离开。
走在回廊上,夜色渐浓,她望着远处的灯火,心中清楚,这场春狩,注定不会平静。
而西北角的小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沈清月正趴在窗台上,看着大房的丫鬟捧着一身绣着暗纹的骑射装走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小姐,别这么盯着了,伤眼。”小丫鬟劝道。
“凭什么?”沈清月猛地转身,声音尖利,“她沈清韵就能穿金戴银去春狩,就能见太子殿下,我却只能困在这破院子里!”
就在这时,周嬷嬷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诡秘的笑:“二小姐,老奴给您带好消息来了。”
“什么消息?”沈清月眼睛一亮,抓住周嬷嬷的手。
周嬷嬷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
“老奴已经跟睿亲王府的人搭上了线。
他们说,春狩时会帮着制造机会,让沈清韵在众人面前出丑。
到时候,您只要顺着势头来,说不定就能让太子殿下注意到您。”
沈清月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开扭曲的笑容,声音嘶哑:
“真的?她沈清韵也有今日!这次,我看她还怎么风光!”
“自然是真的。”周嬷嬷阴恻恻地笑道,“咱们只需等着看好戏,必要时再推一把就行。”
沈清月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清韵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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