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主子书房,乃清静之地,当如何伺候?
是应屏气凝神,轻手轻脚,还是可以毛手毛脚,大声喧哗?”
“这……”小鹊语塞。
“我再问你,”
沈清韵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继续问道,
“损坏主子心爱之物,笔墨纸砚,尤其是我正在书写的作品,依照家规,当是何罪?
是轻描淡写一句‘不是故意的’便能揭过的吗?”
小鹊脸色开始发白,额头沁出细汗。
“我还问你,”
沈清韵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虽未厉色,却直透人心,
“你可曾见过,这府中哪个院子里的奴婢,做错了事,冲撞了主子,还能如你这般,嬉皮笑脸,毫无惧色,甚至反过来指点主子‘再写一幅便是’?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这一连三问,语气并不高昂,却层层递进,句句诛心,如同三记重锤,狠狠敲在小鹊那颗浮躁的心上!
她这才彻底醒悟过来,自己方才的言行是何等僭越和无礼!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真正的恐惧: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这一次的认错,与方才那嬉皮笑脸的“恕罪”已是天壤之别。
沈清韵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鹊,沉默了片刻。
书房内静得能听到小鹊压抑的抽泣声和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她并非刻薄之人,但也深知,治下不严,必生后患。
今日若轻轻放过,他日便会有更多人效仿,规矩将形同虚设。
片刻后,她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念你初入院子不久,此次算是初犯,我便从轻发落。
罚你半月月例,现在就去外面廊下,对着庭院跪满一个时辰。
好好静思己过,想想什么叫尊卑,什么叫规矩,什么叫谨言慎行!
若再犯类似错误,我院中绝不容你!听明白了?”
这处罚,既给了教训,又留了余地,罚得明白,也罚得让人心服。
小鹊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奴婢明白!谢小姐开恩!奴婢一定牢记教训!”
声音哽咽,却充满了悔意。
“锦书,”沈清韵转向一旁,“带她出去,看着时辰。”
“是,小姐。”锦书应声,上前扶起腿软的小鹊,带她出了书房。
处理完小鹊,沈清韵并未就此作罢。
约莫半个时辰后,待小鹊跪罚完毕,她让锦书将锦华堂内所有丫鬟婆子,无论等级高低,全部召集到院中平日用来训话的穿堂前。
众人鸦雀无声,垂手肃立,气氛凝重,显然小鹊受罚之事已迅速传开。
沈清韵换了一身略显正式的浅紫色襦裙,缓步走到穿堂前的石阶上。
秋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沉静而挺拔的身影。
她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面孔,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威仪。
她并未疾言厉色,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召集大家,是为重申我院规矩。锦华堂虽不是龙潭虎穴,但自有法度。在我院中当差,首要的便是‘谨言慎行’四字。
谨言,便是要言语恭敬,不得轻狂;
慎行,便是要行为端正,不得逾矩。
无论你们来自何处,父母是何等体面,既入了我院子,便需守我院子的规矩!
有功,我自会赏赐;有过,也绝不容情!
今日小鹊之事,便是明证。
望尔等皆引以为戒,恪尽职守,安分守己。
若有人觉得我院规矩严,待不下去,现在便可禀明管事嬷嬷,我绝不为难。
但若选择留下,便需时时自省,好自为之!”
这番话,恩威并施,条理分明,既申明了规矩的严肃性,又给了选择的机会,更将个人行为与集体荣誉紧密相连。
下人们无不凛然遵命,心中那点因小姐年轻可能产生的小心思,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立威之举涤荡得干干净净。
经此“小鹊污墨”一事,沈清韵在锦华堂内的威信彻底树立起来。
院内风气为之一肃,秩序井然,下人们伺候起来愈发谨慎本分,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沈清韵这番处理事端时表现出的冷静、睿智和恰到好处的威严,也通过下人之口,悄然在府中传播,让那些原本或许还存着些许观望或轻视态度的人,彻底收起了小心思。
这位年轻的嫡小姐,用事实证明了,她不仅有耀眼的才华,更有掌控一方院落的魄力与手腕。
她的羽翼,在一次次或大或小的风波历练中,正变得越来越坚硬,足以庇护属于她自己的那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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