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通讯器屏幕上出现了格雷斯监狱通讯处一名狱警略显紧张的脸。
显然,他已经接到了来自皇室飞舰的通讯请求。
“这里是格雷斯监狱通讯处,请问……”
“厄缪斯·兰斯洛特。”
谢逸燃根本不给对方说完客套话的机会,直接报出名字,声音冷硬。
“让他接通讯。”
狱警面露难色。
“阁下,这不符合规定,囚犯的通讯需要……”
“规定?”
谢逸燃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墨绿色的瞳孔盯着屏幕。
“我数三声,见不到他,我就默认你们格雷斯虐待帝国英雄的‘雌君’,一切后果自负,一……”
强大的压迫感即使隔着屏幕也让狱警冷汗直流。
“二……”
“请、请稍等!我立刻去请示!”
狱警几乎是弹起来冲出了画面。
等待的每一秒都让谢逸燃的烦躁呈指数级增长。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吓得旁边的侍从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再次亮起,出现的却不是厄缪斯,而是斯卡蒂罗那张带着虚伪笑意的脸。
“谢逸燃阁下,真是难得的通讯。”
斯卡蒂罗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知您突然联系格雷斯,有何贵干?”
谢逸燃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
“厄缪斯呢?让他来。”
“兰斯洛特前少将?”
斯卡蒂罗故作惊讶,而已遗憾地摊了摊手。
“恐怕不行呢,阁下,兰斯洛特前少将正在履行他的‘义务’——例行巡查矿区,您知道的,格雷斯的规矩,不能因任何事耽搁,毕竟,他不是您这样的‘英雄’,可以享有特权。”
例行巡查?在他刚刚离开之后?
谢逸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他几乎能想象出厄缪斯独自走在昏暗、危险的矿道里,周围是虎视眈眈的囚犯和狱警,斯卡蒂罗阴冷的目光如影随形……
而他却不在他身边。
一种尖锐又陌生的恐慌感如同利刃,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一直以来坚固无比的防御。
这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担心,这是一种更深层的焦虑和……恐惧。
恐惧失去,焦虑分离。
作为从研究所诞生的特级实验体,谢逸燃的情感认知残缺而扭曲。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漠视生死,遵循本能,掠夺占有。
从未“依赖”过任何存在,自然也从未体会过“分离”带来的痛苦。
在研究所,他是被观察、被畏惧的“它”。
醒来后,他是格雷斯里随心所欲的“T-301”。
直到厄缪斯出现。
这个雌虫,从最初的“玩具”,到标记的所有物,再到不知不觉间,成了他唯一会主动靠近、会想要拥抱、会因他情绪波动而心烦意乱的特殊存在。
厄缪斯的体温,厄缪斯的气息,厄缪斯纵容又无奈的眼神,厄缪斯紧绷却为他柔软的躯体……
这一切,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已经成了他混乱世界中唯一稳定的坐标,是他冰冷本能中悄然滋生出的,名为“依赖”的柔软触角。
他习惯了厄缪斯在身边。
习惯了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一低头就能嗅到他的气息,一回头就能看到那片沉静的蓝色眼眸。
他从未想过,当这个“习惯”被强行剥离时,会带来如此痛苦的戒断反应。
也从未意识自己此刻的症状正是典型的分离焦虑。
谢逸燃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声音却异常平静,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斯卡蒂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他过来,否则,我保证你这监狱长当不到明天。”
斯卡蒂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似乎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对着旁边示意了一下。
又一阵令人焦灼的等待后,厄缪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看起来似乎还好,穿着格雷斯统一的囚服,银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刚刚被叫来的茫然,但深蓝色的眼眸在接触到谢逸燃的瞬间,明显亮了一下,虽然很快又被他刻意压下。
“谢逸燃?”
厄缪斯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看到他的瞬间,谢逸燃感觉自己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爆炸的烦躁奇迹般地平息了大半,但随之涌上的是更强烈的、想把他立刻抓回身边的冲动。
“嗯。”
谢逸燃应了一声,目光像黏在屏幕上一样,仔细打量着厄缪斯,确认他没有增添新的伤痕。
“你怎么样?”
“我很好。”
厄缪斯回答得很快,语气平静,但微微蜷起的手指暴露了他并不如表面那么镇定。
“你呢?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个屁。”
谢逸燃没好气地说,完全无视了旁边侍从和屏幕角落里斯卡蒂罗的存在。
“这破船慢死了,东西难吃,床也不舒服,烦。”
厄缪斯听着他孩子气的抱怨,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声音放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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