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深处空气沉闷得几乎凝滞。
矿镐撞击岩壁的单调声响,一下又一下,在幽闭的空间里回响。
厄缪斯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已经汇聚成流,沿着苍白脸颊滑落,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望着前方被凿开的岩石时,却没有任何焦距。
后颈腺体依旧传来阵阵灼痛。
谢逸燃的黑茶信息素也依旧顽固地缠绕着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对方的味道。
提醒着他那足以碾碎他所有尊严的遭遇。
厄缪斯无意识抿紧毫无血色的唇,最终,还是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冰封的心底。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生存,才是他此刻的第一要务。
完成不了定额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在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灰后,厄缪斯弯腰将散落在地上那弱能量矿石捡起,放入了身旁那个破旧且边缘磨损的收纳筐。
筐底已经铺了浅浅一层,但距离今日要求的份额,还差得很远很远。
他沉默地掂量了一下筐子的重量,冰冷的绝望便如同矿道深处的寒气,一丝丝渗入了他的骨髓。
不够。
远远不够。
即使他不眠不休,以现在的速度和这条矿脉的贫瘠程度,到日落收工之时,也绝无可能凑够定额。
更别提还被那个莫名其妙的雄虫耽误了那么多时间。
想到谢逸燃,厄缪斯的下颌线再度绷紧,深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极深的愤意,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覆盖。
那个雄虫……他到底想干什么?
标记他,羞辱他,逼他哀求,像是在欣赏他的恐惧。
简直恶劣至极。
厄缪斯闭了闭眼,强行将那张带着恶劣笑容的脸驱赶出脑海。
不能再想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握紧手中矿镐。
厄缪斯实际一直是一只情绪很稳定的雌虫,从少将之位一下落到狱底囚犯,他失控的次数少之又少。
最近却因为谢逸燃的出现而增多。
他的手臂肌肉因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咬着牙,将所有的力气倾注到下一次挥击之中。
“铿!”
镐尖与坚硬的岩石碰撞,溅起几点火星。
碎石簌簌落下。
厄缪斯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留本能,在一片死寂的昏暗里,沉默地挖掘着无望的救赎。
直至沉闷的收工铃声穿透幽深的矿道时。
厄缪斯哪怕用尽力气,也只能提着的那个到现在也轻的让他心底发沉的旧筐,沉默的站在队尾。
他甚至能预想到监工看到他这点矿石时会露出的嘲讽嘴脸,以及随后而来的电击或鞭刑。
后颈处的痛感再次传来,厄缪斯的唇抿的更紧,纤长的睫毛遮掩眼底的情绪,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就在他心神恍惚时——
一股熟悉而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自身侧袭来。
紧接着,他手中猛地一轻!
那个轻飘飘的收纳筐瞬间易主。
厄缪斯惊愕地抬头,瞳孔骤缩。
谢逸燃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再度出现在他身旁,手里正随意掂量着那个本该属于他却又少得可怜的矿石筐。
雄虫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让他恨得牙痒的慵懒笑意,墨绿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玩味之意丝毫不掩。
“就这点?”
谢逸燃挑眉,语气轻松带笑,却让厄缪斯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谢逸燃敏锐的察觉到了,所以也不动声色的跟了一步,再度拉近他们的距离道。
“我们尊贵的少将,一下午就挖了这么些玩意儿?摸鱼摸到有点过了吧?”
厄缪斯的心脏跟着他这一步猛地一跳,他扭过头后,下意识就要去夺回那个筐子。
“还给我。”
他的面色仍旧有些惨白,声音不知为何却压得极低,神态冷漠,不见一点之前惊怒的模样。
没办法。
打不过,骂了反而会被更恶劣的对待,只能尽可能的压抑自己。
这里是矿道口,来来往往的囚犯穿梭在四周。
厄缪斯不想和这个雄虫有任何牵扯,却更不愿自己最不堪的窘迫暴露在对方以及更多虫子面前。
现在的他经不起对方折腾。
谢逸燃却没给他想下去的时间。
他轻易地侧身避开厄缪斯的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甚至看都没看那筐矿石一眼,随手就将它往后一抛——
后面跟着的卡莱尔立刻手忙脚乱地接住。
随即在脸上堆起了厄缪斯从没见过的讨好笑容。
“你们想干什么?!”
厄缪斯没顾上这些,质问的话音刚落。
下一秒,卡莱尔动作麻利地将自己身后那个沉甸的收纳筐拖了过来,看也不看,哗啦一声,便将里面所有大小不一的能量矿石尽数倒给了厄缪斯。
那个原本轻飘的破旧的筐子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几乎要满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卡莱尔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低着头,默默退回到谢逸燃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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