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雪,比往年更大。
一支由数百名墨家军士兵组成的运输队,正艰难地在没过膝盖的积雪中跋涉。他们护送着十几辆由骡马拖拽的雪橇,上面装载着前线急需的弹药和过冬衣物。
“他娘的,这鬼天气!”队率张猛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要不是‘墨龙’列车还没修到这儿,谁愿意走这鬼地方。”
“张队,小心些。”一名老兵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白茫茫的林海,“我这右眼皮直跳,总感觉不对劲。”
话音未落,两侧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数百支涂着黑漆的羽箭,如同毒蛇一般,从林中射出,精准地射向队伍中的骡马。战马悲鸣着倒地,雪橇侧翻,物资散落一地。
“敌袭!结阵!”
张猛怒吼一声,墨家军士兵们训练有素地迅速收缩,将雪橇作为掩体,举起了手中的“龙吟”步枪。
然而,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正面进攻的打算。箭雨过后,林中便再无动静,只有风声呜咽。
就在士兵们疑惑之际,他们头顶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不好!是滚石!”
只见数十块用藤蔓捆绑在一起的、磨盘大小的巨石,被人从山顶推下,裹挟着积雪和断木,如同发怒的巨兽,向着山道上的运输队碾压而来。
“开火!开火!”
张猛嘶吼着,士兵们纷纷调转枪口,对着滚下的巨石疯狂扫射。然而,“龙吟”步枪的子弹虽然威力巨大,但对于这种庞然大物,却显得力不从心。
“轰!”
巨石狠狠地撞入阵中,瞬间便将几辆雪橇连同后面的士兵,碾成了肉泥。阵型被彻底冲垮,士兵们惨叫着四散奔逃。
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山林中,无数身穿白色伪装服的朝鲜“义兵”,如同鬼魅般冲出。他们手中没有精良的兵器,只有简陋的长矛、猎刀,甚至还有农具。但他们悍不畏死,利用熟悉的地形,对落单的墨家军士兵,展开了血腥的围杀。
张猛浴血奋战,凭借着“墨神甲”的坚固,连续砍翻了七八个义兵。但他的“龙吟”步枪,早在第一波冲击中就已不知去向。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便被十几个义兵死死围住。
一名身材高大的义兵首领,手持一把厚重的斩马刀,分开众人,走到张猛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困兽犹斗的墨家军官,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恨意。
他,便是金氏兄弟中的弟弟,金泰勇。
“你们这些天朝来的豺狼,这里不是你们的乐土!”金泰勇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滚回你们的墨京去!”
张猛吐出一口血沫,咧嘴一笑:“想让老子滚?下辈子吧!来啊,朝鲜棒子,让爷爷看看你们的骨头有多硬!”
“找死!”
金泰勇怒吼一声,斩马刀带着风声,呼啸而下。
……
“这是半个月内,我们被伏击的第七支运输队了。”
海东行省总督府内,萧穆凡看着沙盘上一个个被标记为红色的地点,脸色冰冷。
孟山站在一旁,满脸羞愧:“总督大人,末将无能!这些朝鲜泥鳅,滑不溜手。我们的大军一到,他们就躲进深山老林。我们一走,他们就出来烧我们的粮草。这长白山脉,山连着山,林连着林,我们的‘天鹰’热气球根本无法进行有效侦察,大部队进去,更是施展不开。”
“而且……”孟山一顿,有些难以启齿,“我们扶持的那些‘治安军’,根本就是一群废物!一听见义兵的名头就吓得腿软,甚至还有临阵脱逃,向义兵泄露我们行军路线的!”
“废物?”萧穆凡冷笑一声,“他们不是废物,他们只是在待价而沽。他们在等,等我们和金氏兄弟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出来收拾残局。”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看来,光靠刀枪,是无法彻底征服这片土地的。得让他们自己,从根上烂掉。”
她转过身,对孟山说:“传令下去,所有清剿部队,全部撤回汉城休整。同时,将我们缴获的武器,分发一半给那些‘治安军’。告诉他们,从今天起,长白山区的‘治安’,由他们全权负责。剿灭义兵的功劳,也全是他们的。”
“什么?”孟山大惊,“总督大人,这岂不是纵虎归山?把武器给他们,他们要是也反了怎么办?”
“他们不会的。”萧穆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因为,朕还会给他们另一样东西。”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黑色药丸。
“这是墨薬馆最新研制的‘忘忧丹’。告诉那些治安军的头领,服下此丹,能让他们精力充沛,百战不殆。但此丹每月需服一次,否则,便会肝肠寸断而死。”
孟山看懂了。这是阳谋,也是毒计。给了武器,也给了锁链。那些尝到了权力滋味,又被丹药控制的朝鲜官员,为了活命,为了功劳,必然会比墨家军更疯狂、更不择手段地去剿灭金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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