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星和云薇如同黑夜中的风暴，席卷而过，留下死寂的战场和五个惊魂未定、蜷缩在冰冷铁皮屋中的女人。
最初的几个小时，是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枪声和爆炸声停止后，园区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寒风穿过破损建筑的呜咽声，以及不远处那些迅速冰冷僵硬的尸体。
铁皮屋的门敞开着，那个如同死神般出现又消失的女人留下的那句话“你们自由了”，在她们脑中反复回响，却难以立刻理解其重量。
她们不敢立刻出去，害怕还有残存的暴徒，害怕那只是一个更残酷的玩笑。
她们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依靠彼此微不足道的体温和喘息声确认自己还活着。
直到寒冷和口渴这种最原始的生理需求开始压倒恐惧，她们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的景象证实了那不是梦。
暴徒们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毙在地，冻结的血液在微光下呈现暗黑的色泽。
她们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蹑手蹑脚地搜索了整个园区。
她们发现了暴徒们储存物资的仓库，这些物资，对于五个女人来说，堪称巨富，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幸存下来的五名女性，背景各异，性格也不同，短暂的获救过后，现实的选择摆在了面前。
以一位名叫李姐的中年女子认为外面太危险了，哪里都一样。
“这里虽然有…不好的回忆，但有现成的围墙，虽然简陋，但是有大量的物资，有水源。”
“我们可以清理干净，加固这里，把它变成一个真正的避难所。”
另外两名相对年轻但体力较好的女子支持她的观点，她们对再次踏入毫无保障的外部世界感到恐惧。
另一边以一位名叫李静的女子为首。
她无法忍受留在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每一寸土地都让我想起那些畜生！我们必须离开！广播里说的国家基地可能是真的！！”
另一名较为瘦弱但眼神执拗的女子支持她，她宁愿死在寻找希望的路上，也不愿留在这里被噩梦吞噬。
争论持续了将近一天。
最终，谁也无法说服谁。
离别时，气氛复杂。
她们都知道，对方选择的道路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这或许是永别。
没有人知道李姐的据点能存在多久，也没人知道李静和小雅能否抵达希望的彼岸。
这就是末世。
拯救往往是短暂的，真正的考验，永远在于拯救之后，如何背负着过往，在绝望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哪怕一丝微弱的生机。
关于基地的消息，如同病毒般在拥有终端或消息灵通的住户间悄然传播、发酵。
宁晚星和云薇察觉到，壹号院内的人流似乎比往常稀疏了一些。
一些平日里还算活跃的身影，接连几天不见出现。
那是有人在夜色掩护下，悄然收拾行装，带着全部家当，提前踏上了前往基地或其他听闻有大型庇护所方向的渺茫征途。
这是一种赌博，赌提前出发能避开六月可能出现的迁徙高峰和随之而来的拥堵与风险，赌自己能在那有限的名额中抢占先机。
在这末世，每个人的选择都关乎生死，沉默离去是常态。
然而，比人事更隐秘的变化，发生在头顶那片仿佛亘古不变的漆黑天幕上。
这变化，最先被云薇捕捉到。
作为日常警戒和情报收集的一部分，云薇保持着每天固定时段系统性观察天际的习惯。
这不仅是军事习惯，更是末世生存者对环境极端变化保持预警的本能。
大约从四月中旬开始，在她每日记录的观测日志里，一项极其细微的数据开始出现几乎难以察觉的、却持续存在的异常波动。
起初，她认为是设备误差或局部大气扰动。
但连续多日的复测，排除了这些可能。
“天空的亮度…”这天傍晚，她再次完成例行观测后，眉头微蹙，对着终端上的数据图谱沉吟出声。
正准备晚餐的宁晚星闻声抬头：“亮度？”
“嗯。”云薇指向光谱仪屏幕上一条几乎平直的基线，指尖点出几个几乎肉眼难辨的、周期性出现的微小凸起。
“非常微弱的变化，但持续存在，且…缓慢增强。”
她将屏幕转向宁晚星，同时调出了近半个月的观测数据对比图。
那条代表天空的基线，确实不再是一条完美的直线。
宁晚星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边，接过数据分析。
她凝视着窗外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丝绒般的黑暗，屏息感受。
许久，她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凝重：“确实。天空的质感好像和一个月前不太一样了。”
她很难用语言精确描述，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绝对虚无中开始渗透进一丝极淡底色的感觉，不再是纯粹的无。
“不是极光。”云薇肯定地排除，“特征不符。分布更均匀，无剧烈活动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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