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层，照亮了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百官身着朝服，肃立于奉天殿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谁都知道，今日早朝，必将掀起惊涛骇浪。
徐阶手持玉笏，面色沉静如水，步伐稳健地走在队列前方。他的袖中，揣着那份足以定鼎乾坤的证据。林凡则在徐府中心如止水地等待着，他信任恩师，也相信那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铁证。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回荡在大殿中。
“臣，有本奏！”徐阶应声出列，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尤其是站在文官队列前列、面色隐隐发白的张允明。
“讲。”龙椅上的皇帝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臣，弹劾内阁次辅张允明，结交匪类，收受巨贿，纵容乃至参与漕运走私，侵吞国帑，更涉嫌掩盖甲辰年漕银案真相！此为证物清单及部分节略，请陛下御览！”徐阶高举奏章与一叠挑选出的关键账簿页。
内侍快步接过，呈递御前。
大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张允明强自镇定，出列反驳：“陛下！徐阶血口喷人！此乃构陷！定是那昌乐知县林凡，因与臣有私怨，勾结徐阶，伪造证据，意图搅乱朝纲！”
“伪造？”徐阶冷笑一声，“张大人，这账簿笔迹、印鉴、往来暗语，乃至你府上管家张福收取‘冰敬’的记录，一应俱全！还需传唤昌乐县涉案人证、以及昨夜潜入我府邸欲行盗窃、杀人灭口之凶徒吗？那些人，可还留着活口！”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昨夜徐府遇袭，竟与张允明有关？
皇帝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快速翻阅着那些证据，越看脸色越青。尤其看到“甲辰漕银案”、“王浚”、“郭康”等字眼，以及那触目惊心的分润记录时，他猛地一拍龙案！
“砰！”
“张允明！”皇帝的声音如同寒冰，“你还有何话说？！”
“陛下！臣冤枉！这……这都是林凡！对，是林凡那黄口小儿陷害！他出身寒微，骤得高位，心术不正……”张允明已然慌了神，口不择言。
“陛下！”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林凡不知何时已得传召，身着青色官袍，稳步走入大殿，躬身行礼，“臣，昌乐知县林凡，奉钦差高御史之命，押解关键证物入京，并愿与张大人当面对质！”
林凡的出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他神色从容，条理清晰地将昌乐如何发现“鬼首”令牌、如何查获账簿、如何破译密码、如何遭遇刺杀与灭口，一一道来，逻辑严密，细节生动，与徐阶呈上的证据完全吻合。
张允明在他犀利的质证下，节节败退，漏洞百出，最终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够了！”皇帝怒极，霍然起身，“朕竟不知，国之漕运，已成了尔等硕鼠之私库！朝堂之上，竟有如此蠹虫！来人！摘去张允明顶戴花翎，打入天牢，严加审问！其党羽，一应查办！涉案之‘鬼首’匪首郭康，发海捕文书，全国通缉！漕运、驿传系统，由徐阁老牵头，给朕彻底清查整顿！”
处置完张允明，皇帝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缓和了许多：“林凡。”
“臣在。”
“你于昌乐，兴利除弊，安抚百姓，更不畏强权，揭此巨蠹，有功于社稷。朕，该如何赏你？”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位年轻的探花郎。
林凡深吸一口气，躬身道：“陛下，臣不敢求赏。昌乐新政初具成效，水利、道路尚未完全竣工，火炕推广亦在关键之时。臣，恳请陛下准臣返回昌乐，继续未完之事，使百姓真正安居乐业。此乃臣之本分，亦是对高御史、赵虎及所有为此事付出牺牲之同袍，最好的交代。”
他没有借此机会谋求留任京官高位，而是选择回到那个他一手开创局面的小县城。这份不恋权位、一心为民的态度，让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也让不少中立官员暗暗点头。
“好！”皇帝朗声道，“朕便准你所奏！擢升你为山东布政使司参政（从三品），仍兼昌乐知县，全权负责昌乐及周边县域新政推广事宜！望你不负朕望，再造一方乐土！”
“臣，领旨谢恩！”林凡深深叩首。这不是明升暗降，而是实实在在的重用，赋予了他在更大范围内实践自己理念的权力。
退朝之后，林凡的名字再次震动京城。但这一次，不再是争议，而是清流直臣、能臣干吏的赞誉。他婉拒了所有宴请，第一时间回到了徐府。
庭院中，顾莲舟早已得知消息，正站在他们昨夜相望的廊下，翘首以盼。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迎着阳光走来，官袍犹带风尘，眼神却清亮坚定时，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却是喜悦的泪水。
没有外人在场，她不再克制，快步迎了上去。
“林公子……”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唤。
林凡看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柔荑：“莲舟，我说过，待此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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