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号角声在黑风峪的山峦间回荡,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涧口之外,雪尘飞扬,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踏碎一切的蛮横气势。
“来了!”老七趴在工事后,声音干涩,握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刘据深吸一口冰冷的、夹杂着硫磺和血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石猛靠坐在掩体后,脸色蜡白,却依旧死死握着刀,眼中是困兽般的决绝;几个服下了云岫那霸烈药剂的河西汉子,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眼中泛起血丝,肌肉微微鼓胀,如同绷紧的弓弦;赵破奴和阿史那隼如同融入了阴影,早已消失不见,不知潜行到了何处。
云岫安静地待在伤员附近,她的药箱打开着,里面除了药材,还多了几枚鸡蛋大小、用皮纸和细绳紧紧捆扎的灰黑色药包,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她手中捻着一根银针,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
“呜——嗡——”
就在这时,一声奇异的声音突兀地插入沉闷的号角声中!那声音并非来自号角,更像是一种……笛声?却又无比怪异,音调极高,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颤音,仿佛能直接钻入人的脑髓,搅得人心烦意乱,气血翻腾!
“白鹿笛!”阿史那隼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惊怒,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传入离他不远的赵破奴耳中。他们两人此刻正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涧口外侧一道陡峭冰封的崖壁,借助岩石阴影和凸起,艰难地向侧面制高点迂回。
那诡异的笛声忽高忽低,毫无旋律可言,却像是有魔力一般。涧口内,老七等人明显感到一阵头晕恶心,刚刚被药剂激发的血气都有些紊乱的迹象。连刘据都觉得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恐惧感悄然滋生。
“是萨满的邪术!堵住耳朵!”刘据猛地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众人慌忙撕下布条塞住耳朵,虽然不能完全隔绝那魔音,但总算好受了一些。
然而,这魔音似乎对马匹的影响更大!涧外原本整齐推进的苍狼卫骑兵阵列,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不少战马开始不安地嘶鸣、人立而起,不受控制地原地打转,任凭骑兵如何呵斥鞭打都无济于事!阵型瞬间变得混乱!
“好机会!”刘据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这诡异的笛声是敌是友(直觉告诉他绝非善意),但造成的混乱却是实实在在的!“老七!点火!放烟!”
“点火!”老七大吼一声,早已准备好的枯枝败叶混合着湿苔藓和破皮索,被火把瞬间引燃!他们没有追求明火,而是刻意制造浓烟!刺鼻的、带着动物皮毛烧焦恶臭的滚滚浓烟,被西北风一吹,如同一条污浊的黄龙,朝着东南方向合围而来的敌军扑去!
几乎是同时,赵破奴出手了!他如同鬼魅般从一处岩石后闪出,手臂猛地一甩!
“咻!咻!咻!”
三枚鸡蛋大小的灰黑色药包,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划出三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入了东南方向敌军最为混乱的马群之中!
“嘭!嘭!嘭!”
药包落地即爆!没有巨大的火光,而是猛地炸开三大团浓密无比、色彩诡异的烟雾!一股极其刺鼻、混合着硫磺、硝石、赤阳果酸涩以及某种未知毒草辛辣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这烟雾不仅呛得人眼泪鼻涕直流,剧烈咳嗽,似乎还对眼睛和呼吸道有着强烈的刺激作用!
“咳咳咳!” “我的眼睛!” “马惊了!拉住它!”
惨叫声、咳嗽声、马匹惊恐的嘶鸣声、以及士兵慌乱的呼喊声瞬间响成一片!东南方向的敌军阵列彻底大乱!被白鹿笛惊扰、又被浓烟和毒雾刺激的战马彻底发了狂,疯狂地蹦跳、冲撞,将背上的骑兵甩落,践踏冲撞着周围的同伴!整个东南方向的合围攻势,尚未接敌,就已自行崩溃了近三分之一!
“就是现在!隼兄!”赵破奴低喝一声,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朝着预判的指挥点方向疾驰而去。
阿史那隼强忍着那魔音灌耳的不适和看到自家精锐如此狼狈的心痛,眼中寒光爆射!他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金雕,锁定了混乱烟尘中,一处地势稍高、几个穿着明显不同于普通苍狼卫、正在试图挥舞旗帜稳定阵脚的身影!
那里就是指挥节点!甚至可能就有那个叛徒派来的心腹将领!
“狼神佑我!”阿史那隼低吼一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崖壁上猛地扑下!手中的弯刀“狼吻”划出死亡的幽蓝弧线,直取那名挥舞旗帜的百夫长咽喉!
那百夫长也是悍勇之辈,虽惊不乱,猛地弃旗拔刀格挡!但他快,阿史那隼的刀更快!更诡!弯刀如同毒蛇般一绕一钻,竟不可思议地避开了对方的格挡,刀尖精准地刺入其颈侧!
“呃!”百夫长眼睛猛地凸出,嗬嗬几声,栽下马来。
“敌袭!保护佐领!”周围的亲兵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挥舞弯刀扑向阿史那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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