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城的霓虹灯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虚幻的乐观。街头巷尾,从摩天楼的精英到街头混混,许多人都在谈论着“改变”,谈论着“更好的未来”。这种情绪像一种新型的病毒性超梦,迅速感染了整个城市。
在军用科技夜之城总部大厦的最高层,负责人亚拉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他意图征服的城市。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属于胜利者的笑意。
“呵,生物科技和泽塔科技?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他低声自语,转身走向他那张由实心胡桃木打造的巨大办公桌。桌面上,静静躺着一瓶包装极其精美的香槟——库克安邦内黑钻香槟。这不仅仅是奢侈品,它是身份、权力和极致庆典的象征。其价格高昂到就连亚拉克本人,也只会为真正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胜利而开启。
他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极其珍视地抚摸着冰冷的瓶身,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又像是在触摸即将到手的权柄。在他的战略版图上,军用科技的整体实力本就凌驾于荒坂之上。公司的起源更为“正统”,根系深植于合众国的政治军事复合体之中,触须延伸至美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影响力无远弗届。
然而,夜之城始终是个例外。这个太平洋沿岸的怪胎,如同一个充满致命诱惑的泥潭,聚集了全球顶级的公司势力,彼此制衡,犬牙交错。在这里,军用科技无法像在其他地方那样肆意挥洒力量。更棘手的是,荒坂三郎死后,荒坂赖宣似乎将全部重心压在了这里,连那艘象征着绝对武力的浮空航母都泊在了海岸线外,虎视眈眈。而军用科技内部,那些坐在新美国总部办公室里、远离前线硝烟的董事们,却还在为长期投入的风险和即时回报争吵不休。
但现在,转机出现了。生物科技面临天堂公司马上要出现的食品竞争,以及泽塔科技居然在正面战场上被一人击败,让这两家公司在夜之城的声誉和实力遭到了重创。在亚拉克看来,这正是天赐良机,是将这两个碍眼的竞争者彻底踢出夜之城核心权力圈的最佳时机!
一旦成功,夜之城的牌桌上将只剩下两巨头——军用科技与荒坂。届时,他就能凭借军用科技更庞大的体量、更深厚的资源,慢慢地、一寸寸地挤压荒坂的生存空间,直到这座他垂涎已久的城市完全落入他的掌控。
至于康陶?他们的目光始终聚焦在自家门口,日益军事化的俄联邦牵制了他们绝大部分精力。而那个所谓的俄联邦高加索公司?那不过是个只会造垃圾回收车的废物,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当他的思绪触及天堂公司这个名字时,亚拉克那志得意满的表情瞬间凝固,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天堂公司……这个神秘、古怪、胆大包天且完全不可理喻的组织,是所有公司高管——包括他亚拉克——喉咙里的一根刺,一块共同的心病。
他们的每一项政策都透着诡异,每一个政治诉求都离谱得像是从某个理想主义的平行宇宙穿越过来的。为普通人争取权益?提高底层福利?限制公司权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在夜之城,在公司主义的逻辑里,这根本就是违背自然法则的行为。即便有公司这么做,也绝对是精心伪装的表演,背后必然藏着更为贪婪的算计。
最初,亚拉克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这不过是又一场高级的欲擒故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精算部门和分析团队提交的一份份报告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令人费解的事实:这个“煞笔”公司,似乎是玩真的。他们真的在将利润投入到改善贫民窟的基础设施、提供廉价甚至免费的医疗和教育服务上,甚至不惜为此牺牲掉大笔唾手可得的利润。
根据军用科技最顶尖的精算师团队反复核算,以天堂公司的运营模式,他们至今可能都未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盈利!他们几乎将所有收入都投入到那个看似无底洞的“城市恢复与开发计划”中去了。若非他们麾下确实有几个能力堪称变态的顶尖人才,以及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板周游似乎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让公司的资金流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他们早就该破产清算十次了!
亚拉克也曾坚信,天堂公司背后一定有某个庞大的、不愿露面的金主——比如东方那两个始终保持独立、对公司主义抱有警惕的大国。可无论军用科技的情报网如何渗透、侦查,都找不到任何确凿的资金往来证据。
这,就开始让人感到一丝惊恐了。
一个占据了夜之城过半地下市场、在明面上也能与生物科技和泽塔科技分庭抗礼的公司,在没有外部巨额输血的情况下,竟然持续不断地将海量资源投入到一个几乎看不到经济回报的“社会改造”项目中?
他们到底图什么?他们的终极目标究竟是什么?
亚拉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那瓶价值连城的香槟,冰凉的玻璃瓶身却无法冷却他心底悄然升起的一丝寒意。他感到了一种源自认知被颠覆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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