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连NCPD都像缩进铁壳的王八,躲在喷涂着“保护与服务”徽记的装甲警车里。车窗外,夜之城正以它最熟悉的方式沸腾——枪声是断续的鼓点,燃烧瓶炸开的焰火把街角的污垢照得无所遁形,可他们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仿佛车厢内浑浊的咖啡和电台里嘶哑的爵士乐,才是唯一真实的世界。
虎爪帮的大动作当然引起了NCPD的关注。荧光涂装的赛博义肢在夜幕下汇成一条汹涌的霓虹河流,引擎的咆哮声浪足以震碎远处高楼的玻璃。这种动辄上千人的大行动,理论上在虎爪帮成群结队出现的一瞬间,就会被警用频道里的厉声警告直接叫停。
大家都说NCPD没用,是趴在城市血管上的水蛭。但实际上,阻止最多街头火并、在火坑边缘勉强维持着这座城市不至于彻底崩塌的,既不是讲究“家族荣誉”的瓦伦蒂诺帮,也不是自称继承了军人铁律的六街帮,而是这个被所有人唾骂的NCPD。
就像V常说的那样,在夜之城这个巨型粪坑里,NCPD就是悬在所有人头顶、那坨还没落下的大粪。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砸下来,把你弄得一身狼藉。但最起码,和那些已经在坑底腐烂、与你坦然共处蛆虫的帮派比起来,这坨悬空的大粪,看起来似乎……还残留着那么一点秩序的影子,一点虚假的良心。
所以,按常理推断,这会儿NCPD的指挥频道早该被求救信号挤爆,值班的警监应该已经面色铁青地按下红色按钮,嘶吼着呼叫那群穿着金属骨骼的“死神”——暴恐机动队。让虎爪帮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们,用血肉和零件,好好感受一下来自官方最“温暖”的、充满火药味的爱的教育。
但今夜,没有。
频道里静得诡异,只有电流的杂音在无声蔓延。
“所以这很奇怪。”
“所以这很不正常。”
V低哑的嗓音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的手肘靠在窗沿,指间夹着的香烟即将燃尽。目光却像擦亮的枪管,冰冷地掠过副驾上的周游。引擎的低吼与远处隐约的爆炸声,为她的判断提供了最不安的背景音。
“虎爪帮闹出这种规模的动静,暴恐机动队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不合规矩。”
“说不定他们被收买了呗。”周游懒散地陷在座椅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数据芯片,“暴恐机动队嘴上说是独立机构,但他们那身顶级装备、那些杀人利器般的义体,还有维持他们不发疯的‘镇静剂’,哪样不是公司在背后投资?你不会真以为,”他嗤笑一声,侧过头,眼底带着戏谑,“这些东西都是做慈善白送的吧?”
“我知道。”V深吸一口烟,将烟蒂弹出窗外。猩红的火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被黑暗吞没。她的视线重新锁定在前方被霓虹染红的街道,声音平静却带着刀刃般的锐利。“但我不信虎爪帮有能耐同时按住NCPD和暴恐机动队。我觉得……是有人拉掉了电闸。”
“哦?”周游被这句话挑起了兴趣,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数据芯片在指间停住,“那你觉得,谁有这么大能耐?荒坂?”
虎爪帮是荒坂的看门狗,这在夜之城是公开的秘密。如果荒坂塔里的某个大人物发话,让暴恐机动队今晚“放假”,确实能让那群杀人机器按兵不动。
“我没说是荒坂。”V的侧脸在仪表盘冷光的勾勒下显得轮廓分明,战斗义眼泛着微弱的红光。她下颌的线条绷紧了一瞬,那是她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我虽然不了解暴恐机动队那套流程,但我太懂荒坂了。这种需要动用高层人情、耗费巨大政治资本,却看不到明确利润的事情,荒坂绝不会做。就算有个别高层想插手,”她语气斩钉截铁,“董事会里的老狐狸们也会把他拽回来。”
周游听了V的话,眉峰微微一挑,像是对这个答案既意外又不完全意外。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里,追问道:“所以,你觉得是奈特,我是说奈特家族?”他刻意重复了那个名字,舌尖品尝着其中的分量。“他们想借着我们的手,除掉虎爪帮这个荒坂的爪牙?”
“为什么?”周游觉得V的逻辑在这里拐了个急弯,让他有点跟不上。“你说荒坂和奈特这两头巨兽在泥潭里互相下绊子,我信。但说奈特家族会亲自下场,专门去针对虎爪帮这条看门狗……是不是有点太抬举他们了?”他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不解,“说到底,只要荒坂愿意,就算虎爪帮今晚死绝了,明天再扶植起一个‘猫爪帮’、‘狗爪帮’也不是什么难事。奈特家族何必要大费周章,跟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白手套过不去呢?这样做,他们能拿到什么实实在在的收益?”
“我不知道。”V干脆地承认,她的视线依旧紧锁着前方变幻莫测的街景,仿佛答案就藏在那霓虹与阴影的交界处。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脑海中重新梳理所有的线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线条利落的侧脸在车内外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我只是觉得,虎爪帮这次的动作……太激进了。作为荒坂拳养的白手套,他们最懂得分寸。不应该,也绝不敢在没收到主子明确指令之前,就擅自对另一家公司露出獠牙,开启全面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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