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惊雷详尽的汇报,云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声响,扰得一室沉静。
“太子深夜召王爷入宫,居然还拿云啸天说事?”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眸中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潭,“他这是想试探王爷的态度,还是异想天开,想逼着王爷放人?”
惊雷恭敬地垂首,不敢直视她此刻冷冽的神情:“王爷说,太子不过是虚张声势,拿不出任何真凭实据,只是色厉内荏罢了。倒是……倒是云啸天那边,有些蹊奇。”
“怎么?”云曦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天牢那边递来消息,说云啸天自打被押进去,直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不喊冤,不求饶,就只是盘腿坐在草堆上,闭目凝神,跟个入定了的老僧似的。”
云曦再次冷哼出声,那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她太了解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了。云啸天能从一介寒门爬到一人之下的丞相之位,靠的从来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真才实学,而是那副见风使舵、滴水不漏的本事和一颗早已泯灭了人性的狠心。
如今证据确凿,他被堵得死死的,却偏偏一个字都不肯吐露,这副故作镇定的姿态,摆明了是在等。
等什么?
是笃信太子夜景辰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捞出去?还是在等着更干脆利落的结果——有人来,杀他灭口?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他这条线上还牵着更重要的人物。
“去,立刻派人告诉王爷。”云曦缓缓抬起头,声音轻得仿佛一缕青烟,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今晚,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必须让云啸天开口。”
惊雷闻言,身形微微一震,有些迟疑:“姑娘的意思是……”
“我要亲自去一趟天牢。”
“小姐!”一旁的翠屏听得心惊肉跳,脸色都白了,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拦在她身前,“万万不可啊!天牢那种地方阴森潮湿,晦气得很,您怎么能以千金之躯去冒这个险呢!”
“怕什么?”云曦推开翠屏的手,缓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处无边无际的漆黑夜幕,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座关押着她血海深仇的囚笼,“我倒要亲眼看看,他那副虚伪的假面,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竟挂上了一丝诡谲的笑意,看得翠屏心里一阵阵发毛。那笑容太冷了,像极了寒冬腊月里凝在窗棂上的冰花,美丽,却能将人的骨血都冻住。
“他既然敢害死我母亲,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庭院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不祥的慌乱。
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甲胄碰撞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惊惶:“禀……禀告小姐!天牢那边……出事了!”
云曦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说!”她厉声喝道,声音绷得紧紧的。
“云啸天……死了!”
什么!
云曦猛地转身,手肘不慎撞到了桌角,茶杯在桌沿摇摇欲坠,最终还是没能摔落。可她整个人,却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死了?怎么可能!
她方才还在盘算着要用何种手段撬开他的嘴,让他将所有的罪孽和盘托出,让他跪在母亲的灵位前忏悔,这才过去多久,人就没了?
“怎么死的!”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
侍卫惊魂未定,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回答:“是……是被人暗杀了。凶手不知如何混进了天牢,趁着狱卒换岗的短暂空当,一刀……一刀割断了云啸天的喉咙,血溅了满墙,人当场就没气了。”
云曦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灭口!太子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云啸天知道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关于太子和黑水国之间的勾结,太子是怕他扛不住审讯供出来,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
“凶手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最关键的问题。
“凶手在得手之后,当场也自尽了,用的同样是割喉的手法,死得透透的,什么都没留下。”
云曦缓缓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拼命地吸着气,才压下那股直冲头顶的腥甜。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杀人灭口,还顺便将唯一的线索也彻底抹掉,这下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赤红,凌厉的目光射向惊雷:“马上去查!彻查这个凶手的来路,但凡与他有过一丝接触的人都不能放过!还有今晚天牢所有值守的人员,全部给我控制起来,一个都不准走脱!”
“是!”
惊雷领命,刚要转身,门外又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这次进来的人,是夜玄凌。他仿佛携着一身风雪而来,人刚踏进门槛,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都骤然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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