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风沙微扬。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黄土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魂殿使者连同其爪牙已化为虚无,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仿佛他们从未存在于这片天地之间。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阴冷气息,以及地面上几不可见的焦黑痕迹,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却致命的交锋。
萧寒站在马车前,玄色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衣角处用银线绣着的流云暗纹若隐若现。他望着车厢内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童,百载冰封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叠叠、难以言喻的涟漪。那涟漪并不汹涌,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与轮回的酸楚与悸动,让他那双看惯了生死、淡漠了红尘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失措的波动。
女童约莫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粗布小衫,下身是同色的裤子,膝盖处已经磨得发白。她的小脸脏兮兮的,沾着灰尘和干涸的泪痕,头发枯黄,用一根红色的、褪了色的头绳勉强扎着两个小揪揪,有些散乱。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娃娃的布料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只眼睛的线头也松脱了,耷拉着,但她却抱得那样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眸子,像山涧未被污染的清泉,又像是浸在水中的黑色琉璃,此刻虽然盛满了惊恐与不安,但深处却有一种天生的灵秀与纯净。此刻,这双眼睛正怯生生地望着萧寒,带着孩童特有的审视与迷茫。
血脉与道印的共鸣是如此清晰而强烈,如同沉寂多年的古琴被拨动了最关键的一根弦,在他体内震荡出无声却恢弘的鸣响。确认无疑,这就是妹妹阿萝的转世之身。那个在黄沙之中,为了给他这个不祥之人送一口水而耗尽最后力气,在他怀中渐渐冰冷的妹妹……跨越了轮回的屏障,以这样一种脆弱而懵懂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缓缓伸出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的手,曾执剑斩灭过无数强敌,也曾于寂静中演化混沌大道。此刻,这只手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女童时,甚至停顿了一瞬,仿佛怕这只是一个易碎的梦。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沙哑,却又努力揉入了他几乎已经遗忘的温和:“别怕……哥哥来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穿越了百年的孤寂与等待,终于在此刻落地。
**灵童觉醒!发现妹妹转世身具备纯净灵根!(天赋异禀)**
女童——囡囡,怯生生地看着他,那双大眼睛里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小鹿。然而,萧寒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温和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悄然驱散着她内心的寒意。或许,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潜藏于血脉深处、那丝即便轮回也无法彻底磨灭的羁绊在悄然苏醒,发出了无声的呼唤。她犹豫了一下,小小的身体没有向后躲闪,只是将怀里的布娃娃抱得更紧了些,用带着几分奶气、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谁呀?”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我是你哥哥。”萧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加柔和,如同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潺潺流淌。他蹲下身,与囡囡平视,避免给她带来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神念如同最轻柔的微风,微微扫过囡囡幼小的身体,心中不禁一动。这具转世之身,竟天生具备极其纯净的**水木双属性灵根**!那灵根如同尚未雕琢的璞玉,内蕴着磅礴的生机与灵性,蓝色的水属性灵气与青翠的木属性灵气交织环绕,纯净得几乎没有丝毫杂质。难怪会被魂殿盯上,这等资质,在灵气稀薄的凡间实属千年罕见,无论是作为修炼的苗子,还是被邪修视为“材料”或“鼎炉”,都足以引起觊觎。
只是她显然未曾修炼,灵根蒙尘,光华内敛。而且,似乎因为长期颠沛流离、营养不良,她的身体有些虚弱,经脉纤细,气血不足,像是一株缺乏阳光雨露的幼苗。
“哥哥?”囡囡歪着小脑袋,枯黄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颊边。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小脸上露出了全然陌生的茫然,“囡囡……不记得有哥哥。老乞丐爷爷说,囡囡是他在城隍庙门口捡到的……他说囡囡当时就在一个破篮子里……” 她自称“囡囡”,这是老乞丐对她的称呼,她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这一世,依旧是孤苦无依的开局,甚至比前世更加懵懂无知地承受着世间的风雨。
萧寒心中一痛,那痛楚并不尖锐,却绵长而深刻,如同最细的针扎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柔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没关系,以前的事情不记得就算了。从今以后,哥哥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挨一点饿。”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指尖轻轻拂去她小脸上的灰尘。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瓷器。指尖触及她微凉肌肤的瞬间,一缕温和而精纯的混沌之力,如同初春的第一缕生机,悄然渡入她的体内,沿着细小的经脉缓缓流淌,温和地滋养着她虚弱的身体和干涸的细胞。囡囡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从哥哥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长久以来萦绕不去的寒意与疲惫,舒服得让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小猫,对萧寒的亲近感又增加了几分,小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依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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