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如墨,意识在冰冷的深渊里沉浮。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伴随着胸腔深处那砂砾摩擦般的钝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部伤口撕裂的灼烧,而左侧胸腔断骨处传来的、骨茬在皮肉间相互切割摩擦的“咯吱…咯吱…”声,更是如同永恒的酷刑,将萧寒(婴儿)残存的意识反复凌迟。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感觉身体像一具被彻底拆散、又在痛苦中勉强拼凑起来的破败玩偶。沉重的眼皮如同挂着铅块,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直到一股极其浓郁、令人窒息的腐臭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血腥气,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脆弱的嗅觉神经上!
“呕…” 剧烈的生理厌恶让他喉管痉挛,发出一声微弱到极致的干呕。这动作瞬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他彻底从昏迷的深渊中拽回现实!
淡金色的瞳孔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视野被一层朦胧的血色和粘稠的黑暗笼罩。他首先“听”到的,不是声音,而是断骨处传来的、清晰到令人心悸的震动感知——身下依旧是冰冷粘腻的腐质层,不远处是阿穆尔枯瘦佝偻的身影在缓慢移动,更远处角落里,小月儿的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那冰冷鳞片摩擦的“沙沙”声几乎消失。
紧接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来源映入眼帘。
阿穆尔正背对着他,蹲在一堆颜色格外暗沉、近乎发黑的腐肉堆旁。那堆腐肉散发着比周围浓烈十倍的腐烂甜腥味,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霉菌般的暗绿色苔藓状物质!这些“苔藓”并非死物,在仙门内壁极其微弱的光线下,它们的表面竟闪烁着点点极其幽暗、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荧光!
正是这层闪烁着荧光的诡异苔藓,散发出那令人窒息、仿佛能渗透灵魂的恶臭!
阿穆尔的枯爪,正极其小心、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从腐肉堆表面,一片片地刮取着那些闪烁着幽绿荧光的苔藓!他将刮下的苔藓碎屑,小心翼翼地收集进一个用枯骨和不知名兽皮粗糙拼凑成的、碗口大小的“骨碗”里。
“腐…苔…” 萧寒的意识艰难地捕捉到这个信息碎片。他想起了之前阿穆尔在仙门内壁刻图旁刮取过类似的东西,也想起了那两个修士对话中提到的“腐苔丹”!
阿穆尔刮取了小半碗散发着荧光的腐苔碎屑,然后艰难地拖着那条死去的左腿,挪回到萧寒身边。他浑浊的左眼扫过萧寒惨白、布满痛苦痕迹的小脸,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那个盛满腐苔的骨碗放在一旁,又从怀中掏出那个沾满污秽的琉璃容器——里面盛放着珍贵的“血引子”,以及一个更加小巧、用某种黑色石头粗糙掏空制成的石臼。
他先将琉璃容器里粘稠、暗红的“血引子”血浆,小心翼翼地倒入石臼中。血浆散发着微弱的温热和淡淡的腥气。接着,他将骨碗里那些闪烁着幽绿荧光的腐苔碎屑,也一股脑倒了进去。
暗红的血浆与幽绿的腐苔碎屑混合在一起,在石臼中形成一种极其诡异、令人作呕的粘稠糊状物。两种物质接触的瞬间,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一股更加刺鼻、带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青烟袅袅升起!
阿穆尔对此视若无睹,他拿起一根从枯骨堆里捡来的、相对光滑的腿骨棒,开始用力地捣杵石臼中的混合物!
噗叽…噗叽…
骨棒捣杵粘稠糊状物的声音,在死寂的仙门内壁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随着捣杵,血浆与腐苔进一步融合,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污浊,如同凝固的沼泽淤泥。那股混合着腐臭、血腥和腐蚀性气味的恶臭,也愈发浓烈地弥漫开来,几乎令人窒息。
萧寒看着那石臼中翻滚的、如同来自地狱魔沼的粘稠物,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这就是炼丹?用腐肉上长出的苔藓和修士所谓的“血引子”?这分明是在调制最恶毒的毒药!
“替…童子尿…” 阿穆尔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浑浊的左眼紧盯着石臼中翻滚的粘稠物,枯瘦的手腕稳定地、用力地捣杵着。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视了这恐怖的气味和萧寒眼中的惊骇。
药理创新?用这恶心的腐苔替代炼丹必需的童子尿?这简直是疯子才会有的念头!
阿穆尔捣杵了许久,直到石臼中的混合物变得如同粘稠的沥青,幽绿和暗红彻底交融,不分彼此,表面那层诡异的荧光也似乎内敛了一些。他停下动作,将石臼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萧寒更加毛骨悚然的举动!
他伸出那只枯槁的、布满老茧和污垢的左手,摊开手掌,掌心向上,悬停在石臼上方!
接着,他那只唯一能动的右脚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跺在冰冷粘腻的腐质层上!
咚!
一声沉闷的震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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