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沉重、窒息、混杂着血腥、汗臭和沙土粉尘气息的绝对黑暗。狭窄的石缝如同活埋的棺椁,将萧寒和阿萝死死禁锢。每一次微弱到几乎停滞的呼吸,都伴随着肋下骨茬摩擦内脏的剧痛和喉咙深处被砂纸反复刮擦的极致干渴。覆盖全身的盐甲在沙崩冲击下崩碎大半,残存的碎片如同嵌入皮肉的锋利冰晶,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新的刺痛。最要命的是那极致的脱水感,仿佛全身的血液、肌肉、乃至骨髓都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抽走,只留下一具即将风干的空壳。
阿萝蜷缩在萧寒身侧冰冷的岩石上,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脱力而微微颤抖。失忆带来的茫然被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上的痛苦取代。喉咙里发出如同幼兽濒死的、断断续续的呜咽。“饿…哥…饿…”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小手虚弱地抓着萧寒僵硬冰冷的手指,仿佛那是溺水者最后的浮木。
饿。
这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萧寒残存的意识上。他比阿萝更饿!脱水加剧了饥饿感,胃囊如同被火焰灼烧般绞痛。在这活埋的绝境,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缓慢而绝望的死亡。
他摸索着,肿胀的右手在冰冷的沙土和碎石中艰难探寻。指尖触碰到一个粗糙的、用破布和驼皮缝制的袋子——那是他最后的希望,装着从绿洲边缘收集的、极其珍贵的几粒黍种!本打算在最绝望时尝试种植,博取一线生机。现在,就是最绝望的时刻!
没有水灌溉?那就用血!
**种植危机!**
“阿萝…等等…”萧寒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砾摩擦。他挣扎着,用骨刀在石缝底部相对松软(堆积的沙土)的一小块区域,挖出几个浅坑。动作缓慢而艰难,每一次挖掘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尤其是左小腿撕裂的肌腱,传来令人牙酸的剧痛。
他颤抖着,从破布袋里倒出仅有的五粒干瘪、带着褐色斑点的黍种。每一粒都轻若无物,却承载着活下去的全部希望。他小心翼翼地将黍种分别埋入浅坑,盖上薄薄的沙土。
然后,他举起了骨刀。目标:自己左臂手阳明大肠经贯通节点附近、相对坚韧的皮肤(虽然覆盖着“硬壳”和盐甲碎片)。那里靠近经脉节点,血液或许…蕴含着更活跃的生命力?
嗤!
锋利的骨刀划破增厚的角质层和皮肤!剧痛传来,但更可怕的是,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种病态的暗红,粘稠得如同半凝固的糖浆!这是脱水到极致的血液!
他咬着牙,无视剧痛,将左臂悬在埋下黍种的浅坑上方。粘稠的、暗红的血珠,如同濒死生命的泪滴,艰难地、一滴…一滴…滴落在干燥的沙土上。血液迅速被沙土吸收,只留下几小片深色的、迅速干涸的痕迹。
**浇灌鲜血的黍苗突然攻击妹妹!**
做完这一切,萧寒几乎虚脱,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撕裂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失血加剧了脱水的眩晕,眼前阵阵发黑。
时间在黑暗和痛苦的煎熬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只有短短一瞬。
就在萧寒的意识在昏沉与剧痛中反复沉浮时,身旁的阿萝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带着惊奇的吸气声。
“亮…亮了…”她空洞的银瞳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小手指向那几处埋下黍种、被鲜血浇灌的地方。
萧寒强撑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努力聚焦。
微弱的光芒!
在那几处深色的血渍上方,几点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带着不祥暗红色的荧光,正从沙土下透出!如同几颗从地狱深渊浮起的、诡异的星辰!
紧接着,沙土被拱动!五株黍苗,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近乎疯狂的速度破土而出!它们并非翠绿,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如同淤血般的暗紫色!茎秆扭曲虬结,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暗红荧光的绒毛!叶片狭长尖锐,边缘带着锯齿般的微小倒刺,在黑暗中微微摇曳,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
这些黍苗生长的速度快得惊人!短短十几息间,就从寸许高窜升到半尺!它们贪婪地汲取着沙土中残留的、蕴含着萧寒生命精元的暗红血液,如同地狱里被唤醒的魔物!
“哥…饿…”阿萝被那暗红的光芒和奇异的甜腥味吸引,完全忘记了恐惧。巨大的饥饿感驱使着她!她伸出冰冷的小手,颤抖着,本能地抓向离她最近的那株扭曲的暗紫色黍苗!她想揪下那看起来饱满的、微微鼓胀的穗苞!
“别碰!”萧寒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这黍苗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与那骨笛邪异能量相似的、扭曲生命的疯狂!这绝非善物!
但晚了!
就在阿萝的小手即将触碰到那暗紫色穗苞的瞬间——
咻!咻!咻!
那株黍苗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狭长的叶片猛地绷直、弹射!速度快如闪电!叶片边缘锋利的锯齿倒刺,狠狠划向阿萝的手腕和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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