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小小的身体在萧寒怀中滚烫如火炭,又轻飘得如同风中的枯叶。她昏迷着,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痛楚感,仿佛有火焰在她小小的肺腑中燃烧。那徒手捏碎盐岩的恐怖一幕,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萧寒的视网膜上,混杂着那些冰冷刺骨的异界之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带来阵阵寒意。
他抱着妹妹,蜷缩在冰冷的盐晶柱缝隙深处,如同困守孤岛的野兽。怀中沉甸甸的水囊是生的希望,怀中滚烫的妹妹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那个冰冷的念头——利用阿萝血脉中那诡异的冰冷灵力作为冲脉的薪柴——如同毒蛇,一次次缠绕上他的心脏,又被他用近乎自残的意志一次次强行斩断。每一次自我否定,都让肿胀变形的右手指关节传来更剧烈的、深入骨髓的钝痛,仿佛在拷问着他的灵魂。
然而,盐沼并未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
午后,天空骤然变色。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巨大的铁幕,从四面八方急速合拢,顷刻间吞噬了毒辣的烈日。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带着浓烈的土腥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静电感。狂风毫无征兆地平地卷起,起初只是扬起细碎的盐尘,很快便化作凄厉的呼啸,裹挟着尖锐的盐晶颗粒,如同无数细小的飞刀,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沙暴!盐沼中最恐怖的天灾之一!
风势以惊人的速度增强!巨大的盐晶柱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细小的碎石和盐粒被卷上高空,视野瞬间被一片昏黄浑浊的死亡帷幕笼罩!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丈!狂暴的风声如同亿万怨魂的哭嚎,撕扯着耳膜!
“阿萝!”萧寒用破烂的驼皮将昏迷的妹妹紧紧裹住,只露出一点口鼻呼吸。他背起阿萝,拖着几乎报废的沙舟残骸,试图寻找更坚固的避风处。但在这片相对开阔的盐晶柱林,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风越来越猛!沙舟的骨架在狂风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随时可能解体!一块拳头大小、被狂风加速到如同炮弹般的黑色盐晶,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砸在萧寒护住阿萝的后背上!
砰!
剧痛传来!萧寒闷哼一声,喉头一甜,身体踉跄前扑!本就重伤的左眼视野更加模糊混乱!
更大的危机来自脚下!狂暴的旋风卷起地面松软的盐沙,形成无数小型的、移动的流沙漩涡!每一步踏出,都如同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被这旋转的死亡陷阱吞噬!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就在这天地之威的绝境下,萧寒心中那股被压抑到极致的、对力量的疯狂渴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烈火,轰然爆发!
沙地刻画的“隐脉通幽图”,幻境中父亲冷酷的箴言——“雷音锻骨,劫火焚脉,破而后立,死渊自通!”,昨夜满月冲脉时阿萝银瞳中倒映的经脉洪流,以及阿萝体内那足以捏碎盐岩的冰冷力量……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力量感,在他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中疯狂碰撞、融合!
“啊——!!!”
一声混合着绝望、不甘与无尽暴戾的咆哮,从萧寒喉咙深处炸开!他不再试图寻找避风处!反而猛地停下脚步,将背上昏迷的阿萝小心地放在相对背风的一处岩壁凹陷里,用破碎的沙舟骨架和驼皮尽可能遮蔽她。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那席卷天地、吞噬一切的狂暴沙暴!
晶化的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光芒!
“天地为炉!风沙为砧!劫火——在此!”
他竟主动迎着最猛烈的风眼中心,发足狂奔而去!每一步踏下,都深深陷入松软的盐沙,又被狂暴的罡风撕扯着向前!褴褛的衣衫瞬间被狂风撕裂成碎片,露出下方布满新旧伤痕、在风沙抽打下迅速变得血红的皮肤!左肩胛骨处的金属骨骼在风沙摩擦下发出细微的嗡鸣,与体内那条新生的“死寂渊”死脉中的力量隐隐呼应!
他冲到了这片盐晶柱林相对中心的一片开阔地。这里,是风势最狂暴、沙尘最密集的区域!罡风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撞击着他的身体!无数盐晶颗粒如同高速旋转的砂轮,疯狂地切割、打磨着他裸露的皮肤!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鲜血瞬间从无数细密的伤口中渗出,又被狂风吹散,在他身周形成一片淡淡的血雾!
萧寒不再抵抗!他猛地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这毁灭的熔炉!盘膝坐下!任由狂暴的风沙撕扯他的皮肉,撞击他的骨骼!
体内,《九脉蛰龙术》的功法路线图在精神世界中疯狂运转!他不再仅仅引导“死寂渊”一条死脉!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调动起所有已知的、被腐灵苔、雷电、金属骨骼改造过的、驳杂而强大的力量,以及昨夜贯通“死寂渊”后诞生的那股融合之力,化作无数条狂野的洪流,朝着《九脉蛰龙术》记载的、凡胎境所能触及的、剩余的八条主要经脉和无数细小支脉,发起了史无前例的、全方位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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