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卦六二爻辞说:“介于石,不终日,贞吉。”意思是,操守要像石头一样坚定,不要整天享乐,坚守正道才会吉祥。豫卦本是讲愉悦安乐,但安乐容易让人沉迷,一沉迷反而会生出忧患。全卦中,只有这一爻既得中又得正。这象征着当身边人都沉溺享乐时,唯有它能坚守中正之道,节操坚如磐石。正因为内心沉静、品性刚毅,所以能保持头脑清醒,不用一整天,就能察觉事物的苗头。《大学》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意思很明白:不整天沉溺享乐,守正路可得吉祥,正是因为它行得中、坐得正。
六二爻提醒我们:身处顺境安乐,更要保持清醒,坚守正道,不迷失方向。
一、安乐不要太过
人追求快乐安逸,这很自然。但凡事要有度。如果安乐成了日常,就像裹着糖的毒药,会悄悄消磨人的意志和判断力。《豫》卦早就指出:“豫虽主乐,然易以溺人,溺则反而忧矣。”快乐本是好事,却容易让人沉溺,一沉溺,忧患就来了。
历史上,这样的教训很多。五代时的后唐庄宗李存勖,早年英勇善战,继承父亲遗志,奋发图强,仅用十五年就打败后梁,建立后唐,十分了不起。可天下安定后,他却沉迷享乐,特别喜欢唱戏,整天和伶人混在一起,还给自己取艺名“李天下”,不理朝政。他把国家大事交给戏子和宦官,导致朝政混乱,忠臣被排挤。结果只在位三年,就发生兵变,中箭而死,江山迅速崩塌。欧阳修在《伶官传序》中感叹:“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他的国家兴起快,败亡也快,正是因为从艰苦奋斗,变成了放纵享乐。
南唐后主李煜,诗词写得极好,却整天沉醉在歌舞风月之中。他的才华掩盖不了亡国的痛苦。“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等到国破家亡,只能“垂泪对宫娥”。个人的才华带来的快乐,终究抵不过治国无能、沉迷享乐造成的灾难。
这些历史告诉我们: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一旦放松警惕,被安乐迷住,就会失去对危机的敏感。衰败往往从内部开始,从意志松懈、道德下滑开始。
二、如何抵制诱惑
那么,怎么才能在安乐中不迷失?《豫》卦六二爻给出答案:中正自守。“中”就是不走极端,把握好分寸;“正”就是坚持原则,走正路。爻辞称赞它“介于石”,是说操守像石头一样坚定。有这样的定力,才不会整天昏头昏脑、沉迷享乐,才能保持思路清楚,快速发现问题的苗头。
这种“中正自守”,要求人在顺境中,依然保持内心的平静和坚定。《大学》说:“安而后能虑。”心能静下来,不被外界干扰,思考才能周全;“虑而后能得”,思考周全,才能看清本质、把握趋势。有这种修养的人,能在众人皆醉时保持清醒,在繁华中看到风险,在安乐中想到艰辛。
北宋名臣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就是中正自守的榜样。就算自己处境变好、国家表面太平,他心里装的还是百姓和国家,始终怀着忧患意识,努力推行改革。明代的海瑞,一生清贫,官做得不小,去世时只剩一点俸银。他清廉刚正的品格,就像官场中的“硬石头”,在腐败风气中独自挺立。他们或许当时不被理解,但坚守的正道,却流传后世。这份坚守,来自内心的力量和对道义的忠诚。
三、察觉苗头,及时行动
《系辞传》中,孔子谈到豫卦六二爻,重点在“知几”的智慧。孔子说:“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这段话是说:能察觉事物微小征兆的人,很了不起。君子对上不讨好,对下不轻慢,这就是知几。豫卦六二爻所说的人,品性坚如磐石,看到一点苗头就立刻行动,绝不拖延。这种能看清细微和明显、懂得刚柔并济的君子,是大家敬仰的人。
在安乐环境中,“知几”特别重要。很多问题刚出现时很微小,容易被享乐的气氛掩盖。等到问题变大,再解决就难了。只有保持警觉,及时发现这些小变化,才能提前预防,避免陷入困境。比如一个人刚开始沉迷游戏,若能马上意识到,加以控制,就不会发展到影响生活的地步。一个公司出现小问题,若能及时发现处理,就不会酿成大祸。
四、把握好几条原则
今天,我们生活富裕,社会安定,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安乐。但诱惑也更多,挑战也更隐蔽。贪图安逸、追求享乐的风气,正在影响社会。一些干部忘记初心,在权力和物质中迷失,从“公仆”变成罪人,根源就是在安乐中失去了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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