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恩科的消息如一阵春风,吹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繁华都市的书斋,还是偏远乡村的私塾,士子们无不摩拳擦掌,收拾行囊,朝着江宁府的方向汇聚。一时间,通往江宁的官道上,车马络绎不绝,随处可见身着长衫、背负书卷的学子,空气中都弥漫着对功名的热切期盼。就在这股赶考热潮中,一位名叫张文长的中年秀才,也风尘仆仆地踏上了江宁府的土地。
时值初秋,江宁府依旧带着几分江南特有的湿热。城门处,守城士兵正逐一查验进城人员的文书,往来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张文长站在进城的队伍中,身形略显单薄,却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额前几道浅浅的皱纹,透着几分岁月的沧桑;三缕长须垂在胸前,梳理得整整齐齐,更添儒雅之风。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青布长衫,长衫的袖口和领口处虽有些磨损,却浆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背上背着一个略显陈旧的布包袱,里面装着几本线装古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手中还提着一个小木箱,箱中想来是笔墨纸砚之类的文房用具。
随着队伍缓缓前移,终于轮到张文长查验。他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书,双手递向守城士兵,声音温和:“官爷,在下张文长,来自西北陇西,特来参加江南恩科,这是在下的秀才身份文书。” 守城士兵接过文书,仔细翻看。文书是由陇西学政衙门开具,上面不仅有张文长的籍贯、年龄、相貌特征等详细信息,还盖着学政衙门的鲜红大印,印章清晰可辨,文书的纸张、字迹也毫无破绽,一看便知是正规手续。士兵又上下打量了张文长一番,见他举止文雅,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之人,便爽快地归还文书,挥手放行:“进去吧,祝你考个好功名。” 张文长微微颔首,道了声 “多谢官爷”,便提着行囊,缓步走进了江宁府。
初到江宁,张文长并未急于四处游览,而是先找了一处住处。他沿着城南的街巷慢慢行走,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城南一带多是普通民居和小型客栈,远离市中心的喧嚣,显得格外清静,正适合潜心读书。最终,他选中了一家名为 “悦来客栈” 的小店。客栈规模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此时正值花期,金黄的桂花挂满枝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妇,待人热情周到。张文长向店主说明来意,租下了一间二楼的单间,房间虽小,却有一扇朝南的窗户,阳光充足,窗外便是庭院,环境十分雅致。
安顿下来后,张文长的生活便规律起来。表面上看,他与其他千里迢迢赶来应试的寒门学子并无二致,甚至因其年纪稍长、气度沉稳,更显得有几分令人敬重的儒者之风。他平日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客栈房间里温书。每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便能看到他坐在窗边,手捧古籍,轻声诵读,声音抑扬顿挫,透着对学问的虔诚;到了傍晚,他则会点燃一盏油灯,在灯下奋笔疾书,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提笔疾书,仿佛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备考之中。客栈的伙计每次路过他的房间,都能看到他专注的身影,心中暗暗称赞:“这位张先生真是刻苦,定能考个好成绩。”
除了在客栈温书,张文长偶尔也会去江宁府学与其他士子交流学问。江宁府学是江南地区的最高学府,也是此次恩科士子们聚集交流的重要场所。府学内古木参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浓厚的学术氛围吸引着众多学子。张文长每次前往府学,都会提前整理好衣着,带着自己的见解和疑问,主动与其他士子攀谈。他言辞恳切,从不故作高深,与人讨论经史子集时,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既不偏激,又能引人深思。
一次,一群士子围绕着《论语》中 “仁政” 的观点展开争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有人认为 “仁政” 应以礼法为基础,有人则主张 “仁政” 应重教化轻刑罚,争论许久也没有定论。此时,张文长恰好路过,一位认识他的士子连忙邀请他加入讨论:“张先生,您学识渊博,快来给我们评评理,到底何为‘仁政’?” 张文长笑着点头,先是认真倾听了众人的观点,然后缓缓开口:“诸位兄台所言皆有道理,只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在下以为,‘仁政’并非一成不变的教条,需结合时势而定。如今江南刚经历叛乱,百姓流离失所,官场积弊深重,此时推行‘仁政’,既要以礼法规范官员行为,防止腐败滋生,也要重视教化,安抚民心,让百姓能安居乐业。唯有礼法与教化相辅相成,方能实现真正的‘仁政’。”
他的一番话,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既肯定了众人的合理之处,又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见解,让在场的士子们茅塞顿开。众人纷纷点头称赞:“张先生所言极是,我等自愧不如!” 自此之后,张文长在江宁士子中的名气越来越大,许多士子都愿意与他交流学问,甚至有人专程登门拜访,向他请教备考的疑惑。张文长总是耐心解答,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赢得了士子们的广泛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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