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色浓稠如墨,繁华喧嚣被厚重的宫墙与深宅大院隔绝在外。在城西一处被高墙环绕、戒备森严的府邸深处,一座隐蔽的密室里,烛火摇曳不定,将一道暴怒的身影拉得颀长,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扭曲而狰狞,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这座府邸曾是晋王刘知明的王府,现在属于宗人府。如今却因他被废为庶人、圈禁于此而显得萧索冷清。往日里,晋王总是以病弱之姿示人,眉宇间常带着几分温和与怯懦,可此刻,密室中的他,再无半分伪装。他如同一头被困在牢笼中濒临失控的野兽,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手中那份刚刚送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片刻后,他猛地将密报揉成一团,又狠狠撕扯,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刺耳,碎纸片如雪花般散落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 他低沉的咆哮在密室中回荡,声音里满是刻骨的恨意与不甘,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卢建增这个蠢货!空有知府之位,却连点城府都没有,被人拿捏得死死的!年富那个莽夫!只会用蛮力,连个叛乱都搞不明白,反倒把自己折进去了!还有公孙云龙那个神棍!满口妖言惑众,连‘天三道’都控制不住,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本王苦心经营十余载的江南基业,耗费了多少心血,投入了多少金银,竟被他们这群废物毁于一旦!七十多名官员!整整七十多名啊!” 这些官员都是他多年来精心安插在江南官场的眼线与心腹,是他掌控江南财赋、牵制朝堂的重要力量,如今尽数被清除,怎能不让他心痛欲裂?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梨花木桌上,“砰” 的一声巨响,桌上的青瓷茶具被震得剧烈摇晃,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浸湿了桌布,茶盏滚落地面,碎裂开来。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身体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跟随晋王多年,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态,此刻的晋王,就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将人撕碎的猛兽。
“刘知远!刘广烈!” 晋王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怨毒,“你们两个好狠的手段!好深的算计!表面上打着剿灭‘天三道’的旗号,实则借着平叛之名,将本王在江南的根基连根拔起!清理官场?不过是你们排除异己的借口!”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密室的墙壁,看到远在江南的两位皇子。“还搞什么恩科?想趁机在江南洗牌,把所有职位都换成你们的人,将江南彻底变成你们的地盘?做梦!简直是白日做梦!”
晋王焦躁地在密室内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些年来在江南的布局:从最初安插第一个眼线,到后来逐步掌控江南各州府的财政、民政,再到与 “天三道”、“天绝” 组织暗中勾结,每一步都精心策划,耗费了他无数的心血。江南是他最重要的钱粮来源,也是他积蓄力量、图谋复辟的根基,如今被刘知远和刘广烈一举端掉,无异于断了他的一条臂膀,让他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复辟大业遭受重创。
“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能!”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疯狂而阴鸷的光芒,那光芒中充满了不甘与狠厉,“他们想通过恩科安插自己的人,牢牢掌控江南?本王偏不让他们如愿!江南的官位,必须是本王的!谁也别想抢走!”
他缓缓走到黑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立刻传令给‘天绝’各分舵,尤其是西北、西南、中原地区的负责人,让他们马上行动起来!从各分舵里挑选最精明、最可靠、背景最干净的成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舍弃其他任务,也要让这些人潜入江南!”
黑衣人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背景干净的成员大多是新加入组织的,行事经验不足,若让他们参加恩科,万一出了纰漏……”
“纰漏?” 晋王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还有什么比夺回江南更重要的?经验不足可以教,但背景干净是前提!刘知远心思缜密,若成员背景有半点瑕疵,定会被他察觉!告诉各分舵,让老成员提前对这些新人进行培训,务必让他们熟悉江南的风土人情、科举流程,确保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 参加恩科,夺取功名,混入新任官员队伍!尤其是那些掌管财政、民政、军事的关键职位,必须给本王拿下!只要控制了这些职位,江南就还在本王的掌控之中!”
“是!奴才遵命!” 黑衣人不敢再质疑,连忙磕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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