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正值深秋。连绵的秋雨已经下了三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青灰瓦檐,将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之中。相较于皇宫的威严、勋贵府邸的热闹,城东一处偏僻街巷里的宅院,却透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寂。这处宅院曾是晋王刘知明的府邸,如今却因主人被废为庶人、圈禁于此,变得门庭冷落。朱漆大门早已失去往日光泽,门楣上的 “晋王府” 匾额被取下,只留下一块斑驳的空白,唯有门口两名身着玄甲、腰佩长刀的守卫,眼神锐利如鹰,一动不动地立在雨中,昭示着这里非同寻常的戒备 —— 与其说是圈禁,倒更像一处隐秘的牢笼,困住了那位曾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皇子,也困住了无数未说出口的阴谋。
府邸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偏院地下,藏着一间精心打造的密室。密室的墙壁由厚重的青石砌成,缝隙间灌满了糯米汁与石灰,隔音效果极佳,即便在室内高声喧哗,外界也听不到半点声响。密室中央,一根粗壮的铜制烛台上,插着三根牛油蜡烛,烛火在密闭的空间里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映照着室内简陋却暗藏玄机的陈设 —— 一张紫檀木书桌,上面堆满了卷轴与密信,桌角放着一个精致的青铜香炉,里面燃着昂贵的龙涎香,烟雾袅袅上升,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与阴鸷。
烛火的光影里,一道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立。那人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衣料质地精良,却未绣任何纹样,显然是刻意低调。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 —— 正是被废为庶人、圈禁在此的晋王刘知明。往日里,他总是以病弱之姿示人,面色苍白,咳嗽不断,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此刻,他眼中再无半分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戾气,脸颊因情绪激动而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可能扑向猎物。
密室的地面上,一名黑衣人正双膝跪地,身形蜷缩,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全身裹在黑色的夜行衣里,只露出一双颤抖的手,显然正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此刻,他正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汇报着从皖南传来的失败消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艰难:“主…… 主子,皖南那边…… 出事了。落鹰涧的行动…… 失手了。目标…… 目标刘知远和刘广烈身边,藏着不少高手护卫,我们派去的人…… 不仅没能得手,还…… 还全军覆没了。唯一被生擒的活口,也在押解途中…… 服毒自尽,没留下任何线索。”
“废物!一群废物!” 不等黑衣人说完,刘知明猛地暴喝一声,右手狠狠一扬,将手中握着的白玉茶杯砸向地面。“啪” 的一声脆响,茶杯瞬间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细小的瓷片四溅开来,有几片甚至弹到了黑衣人的身上,可他依旧伏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刘知明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因愤怒而凸起,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黑衣人,声音因压抑着怒火而变得沙哑:“我动用了一队精心训练的精骑!还让他们伪装成马匪,避开了所有官府耳目!竟然连两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皇子都杀不了!不仅没成功,还折了我这么多心腹!你告诉我,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是谁走漏的风声?还是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布好了防备?!”
黑衣人被他的怒火吓得浑身发抖,声音更是带着明显的颤音:“属…… 属下不知啊,主子。这次行动从策划到执行,全程只有您、属下和‘圣师’那边的几个人知晓,极为隐秘,按理说…… 按理说不该被察觉才对。我们甚至提前勘察了落鹰涧的地形,选了最利于伏击的位置,可没想到…… 没想到对方的护卫反应那么快,身手还那么厉害,我们的人刚一现身,就被他们压制住了……”
“不该被察觉?” 刘知明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与阴狠,烛火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让他看起来愈发狰狞。“既然不该被察觉,那就是我们内部出了鬼!有人把消息泄露给了刘知远!或者……”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刘知远和刘广烈这两个小子,根本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 说着,他开始焦躁地在密室里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他们没死,还平安到了皖南!按照原定的路线,下一步肯定是去泸州!一旦让他们查到‘天三道’和我们的关系,一旦让他们知道我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一切都完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死死盯着地上的黑衣人,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泸州那边,都按照我的吩咐安排好了吗?‘圣师’有没有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
黑衣人连忙回答:“回主子,您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圣师’加强了泸州城内外的戒备,所有可能暴露您身份的线索,要么已经彻底切断,要么转移到了隐秘的地方。现在的泸州上下,从官府到民间的乡绅,再到‘天三道’的教徒,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就算真的能抵达泸州,也如同盲人摸象,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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