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仲夏,毒辣的日头高悬在天空,将皖南的大地烤得炙热难耐。蜿蜒的官道上,尘土被往来稀疏的车马扬起,又在闷热的空气中缓缓沉降,让整条道路都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一行车马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官道中央,既不刻意加快速度引人注目,也没有因天气炎热而拖延行程,显得格外从容。
为首的是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车厢由青布包裹,边缘处虽绣着简单的云纹图案,却无任何彰显身份的标记,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世家公子出行所乘的车辆。马车之后,跟着三辆装载着箱笼的骡车,箱笼用粗布遮盖,从外观上看,像是装满了衣物、书籍或是经商所用的货物。十余名精干彪悍的随从骑着高头大马,分散在车队两侧,他们身着短打劲装,腰间佩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常年习武的干练,显然是护卫车队的好手。
这行人,正是乔装改扮后的太子刘知远、秦王刘广烈一行人。为了彻底掩人耳目,刘知远化名 “袁公子”,对外宣称是来自京城的世家子弟,前往南方游学考察;刘广烈则化名 “秦三爷”,自称是 “袁公子” 的表兄,一同随行。此外,为了让身份更加可信,南宫夏春也加入了队伍,化名 “袁夫人”,对外以 “袁公子” 妻子的身份示人;柳如雪则化名 “柳娘”,以侍女的身份跟在南宫夏春身边,负责照料她的日常起居。
皖南多山,官道蜿蜒盘旋在连绵的丘陵之间,两侧的林木长得葱郁茂盛,高大的树木枝叶交错,形成一片片浓密的绿荫,却也让道路两侧的山林显得愈发幽深,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天气格外闷热,没有一丝风,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呼吸都觉得不畅快。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知了 —— 知了 ——” 的声音此起彼伏,聒噪得让人心里直发烦。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草木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皖南夏日特有的味道,只是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却让人更添了几分烦躁。
刘知远与刘广烈各自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并肩走在车队前方,两人都穿着素雅的长衫,头戴宽檐草帽,既能遮挡阳光,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面容。他们刻意放慢了马速,压低了声音,低声商议着进入 “天三道” 势力范围后的探查策略。
“老六,再过两日,我们就能抵达庐州地界,那里是‘天三道’活动最频繁的地方,接下来的行程,可得更加谨慎。” 刘广烈目光扫过前方的道路,声音压得极低,“我听说,‘天三道’在庐州城乡都安插了不少眼线,只要见到陌生面孔,都会仔细盘查,我们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刘知远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凝重:“三哥所言极是。我计划抵达庐州后,先找一家客栈落脚,以游学的名义,暗中打探‘天三道’的消息。南宫夫人与柳娘身份特殊,平日里尽量待在客栈,避免与人过多接触,减少暴露的风险。我们则可以借着拜访当地文人、考察民情的机会,深入了解‘天三道’的组织情况,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蛊惑人心的。”
“嗯,这个计划可行。” 刘广烈沉吟片刻,又补充道,“不过,‘天三道’行事诡秘,我们不能只靠自己打探,或许可以联系一下当地隐藏的锦衣卫暗桩,他们在南方经营多年,说不定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关键情报。但切记,与他们接触时,一定要小心谨慎,避免被‘天三道’的人察觉。”
兄弟二人低声交谈着,将后续的探查步骤一一敲定,彼此眼神中的信任与默契愈发浓厚。他们都清楚,进入 “天三道” 的势力范围后,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不仅会让此次探查任务功亏一篑,还可能危及所有人的性命。
与此同时,车队中间的青篷马车内,南宫夏春与柳如雪正相对而坐。车厢空间不算宽敞,铺着柔软的锦垫,角落处放着一个小几,上面摆着一壶凉茶和两个茶杯。马车行驶在蜿蜒的官道上,车身不断颠簸,两人都微微蹙着眉,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南宫夏春靠在车厢壁上,微微闭着双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车内的闷热天气弄得有些不适。柳如雪坐在她对面,手中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替南宫夏春扇着风,动作轻柔而细致。她的目光不时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 连绵的青山、茂密的树林、偶尔出现的田间劳作的农夫…… 平静的面容下,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心事。或许是在担忧接下来的凶险旅程,或许是在回忆过往的经历,又或许是在为南方百姓的处境而忧虑,只是这份心事,她从未对旁人言说。
“柳娘,歇会儿吧,看你也累了。” 南宫夏春缓缓睁开眼,看着柳如雪额头上的汗珠,轻声说道。
柳如雪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夫人,我不累,能为您扇扇风,让您舒服些,就好。” 她说着,手中的蒲扇并未停下,依旧轻柔地扇动着,带来一阵阵微弱的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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