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盛典落幕已逾月余,对叛逆的审判也早已尘埃落定,大夏帝都长安,这座承载了王朝数百年兴衰的古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秩序。朱雀大街上,车马行人往来如梭,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酒肆茶楼里依旧坐满了谈天说地的宾客,仿佛不久前那场震动朝野的叛乱,从未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过痕迹。然而,只有身处权力中枢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份平静之下,潜藏着难以言说的暗流。
太子刘知远自北疆凯旋后,便以监国的身份主持朝政。他每日清晨便前往紫宸殿处理奏章,与朝臣商议国事,傍晚时分还要去长乐宫向病中的永昌帝汇报政务,行事沉稳干练,决策果断英明。在平定秦王叛乱、重创铁勒外寇的赫赫战功加持下,他在朝中的威望与日俱增,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对他都多了几分敬畏与信服。朝堂之上,只要太子开口,极少有人敢公然反驳,就连以往那些暗中与他作对的官员,也收敛了锋芒,不敢轻易挑衅。
与太子的风光无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贬为安定侯、囚禁于府邸的原秦王刘广烈。曾经的他,身为皇子,手握兵权,在京城中风光无限,府邸前每日车水马龙,前来巴结讨好的官员络绎不绝。可如今,他被剥夺了亲王爵位,只能困在那座冷清的侯府中,如同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雄鹰。府门外虽没有重兵把守,却也鲜有人敢再与他往来。他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最初被贬时,在京城官员中激起了些许议论的涟漪,随后便彻底沉寂下去,仿佛被整个朝堂遗忘。偶尔有关于他的消息传出,也只是说他每日在府中饮酒度日,或是独自对着庭院中的花草发呆,再无往日的雄心壮志。
广德郡王刘广乾的变化,同样引人关注。这位郡王一向野心勃勃,在秦王叛乱期间,虽未公开站队,却也在暗中动作不断,试图坐收渔翁之利。可自从太子凯旋归来,手握大权后,广德郡王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频繁出入权贵府邸,也不再在朝堂上发表激进的言论,反而变得深居简出,每日只在府中读书练字,或是与几位文人墨客吟诗作对,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有人说他是畏惧太子的权势,选择暂避锋芒;也有人说他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手。但无论真相如何,广德郡王的收敛,让朝堂暂时少了几分纷争,却也让太子刘知远多了几分警惕 —— 越是平静的对手,往往越危险。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春雨绵绵的季节。细密的雨丝如同牛毛般洒落,将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街道两旁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水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就在这充满生机的时节,三年一度的科举会试放榜了。科举乃国朝抡才大典,关乎王朝未来的人才选拔,因此放榜之日,皇榜所在的承天门广场上,挤满了前来查看结果的学子和百姓,热闹非凡。
皇榜之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中举者的名字,红色的字迹在春雨的滋润下,显得格外醒目。那些榜上有名的学子,在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有的激动得泪流满面,与身边的同伴相拥而泣;有的则昂首挺胸,接受着周围人的道贺,眼中满是志得意满的神情。他们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一刻能够金榜题名,踏入仕途,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更多的学子在皇榜上反复查找,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名字,脸上的期待渐渐被失望取代,有的甚至当场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人群中,喜悦的欢呼声与失落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百态图。
这场因放榜而起的欢喜与愁苦,尚未在京城中完全散去,一道尖锐的奏章便如同平地惊雷,炸响了原本看似平静的朝堂。这天清晨,如常朝一般,文武百官齐聚紫宸殿,等待永昌帝临朝理政。就在朝臣们按照惯例汇报完政务,准备退朝之际,都察院御史大夫王彦突然出列,手持玉笏,面色凝重地开口,打破了朝堂的宁静。
王彦素来以耿直敢言着称,在朝中颇有威望,他从不畏惧权贵,只要发现官员有不法之事,便会毫不犹豫地上疏弹劾。此刻,他手持弹劾奏章,目光坚定地望着龙椅上的永昌帝,声音激越地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臣有本启奏!今科会试,事关国朝抡才大典,本应公平公正,选拔天下贤才。可臣近日却接到诸多士子举报,经臣暗中调查,发现此次中举者中,有数人平日文名不显,才学更是平平无奇,在京城的士子圈中从未有过出色的作品流传。然而,他们在会试中的答卷,却字字珠玑,切中肯綮,尤其是策论一道,观点独到,逻辑严密,竟与考前京城某些隐秘文社流传的‘范文’思路高度吻合,甚至有多处语句惊人地相似!”
说到这里,王彦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臣斗胆质疑,今科会试考题已遭泄露!科场大典,本是天下士子最为看重的公平之地,如今却出现如此严重的舞弊行为,公平尽失!那些寒门学子,十年寒窗,凭借一己之力苦读,本想通过科举改变命运,可如今考题泄露,让那些投机取巧之辈抢占了先机,他们的心血与努力付诸东流,其心何以安抚?朝廷以科举取士,为的是选拔真正的贤才,维护统治根基,如今舞弊之事发生,朝廷取士之信,又何以存续?还请陛下与太子殿下为天下士子做主,彻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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