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来访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北燕内乱的最新消息,终于如同一声惊雷,在京城官场彻底炸开。
慕容恪拥兵赤火原,与占据上京的三皇子拓跋峰形成东西对峙之势。这消息比之前二皇子、三皇子火并更加震撼。一个分裂的北燕固然符合大周的利益,但一个由慕容恪这等枭雄整合起来的西北势力,其威胁程度甚至可能超过一个统一但内部不稳的北燕。
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兵部尚书第一个出列,声音激昂,“此乃天赐良机!慕容恪与拓跋峰鹬蚌相争,我大夏正可坐收渔利。臣建议,即刻调集精锐,陈兵边境,伺机北上,即便不能一举覆灭北燕,也可夺回燕云故土,将防线向北推进数百里。”
“荒谬!”立刻有老成持重的大臣反驳,“北伐?谈何容易!粮草何来?民夫何来?如今国内初定,国库尚虚,岂能轻启战端?况且,慕容恪与拓跋峰皆非易与之辈,我军贸然介入,若被两国联手针对,如何是好?不如固守边境,坐观其变,待其两败俱伤,再作打算!”
“坐观其变?待到慕容恪整合西北,或拓跋峰稳住局势,我大夏还有何机会?战机稍纵即逝啊陛下!”
“稳妥为上!盲目出兵,乃取祸之道!”
太极殿内,主战派与主和派(或称观望派)吵得面红耳赤,引经据典,唾沫横飞,几乎要将殿顶掀翻。龙椅上的慕容明面沉如水,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并未立刻表态。
这时,一直沉默的新任宰相李善长缓缓出列,他年事已高,声音却依旧清晰:“陛下,老臣以为,战与和,皆非上策。”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众臣目光都看向这位三朝元老。
“北伐,耗资巨大,胜负难料,确需谨慎。然坐观其变,亦有可能养虎为患。”李善长继续道,“老臣以为,当取中策。”
“何为中策?”慕容明开口问道。
“增兵边境,以震慑为主,示之以强,却引而不发。”李善长道,“同时,可遣能言善辩之士,秘密接触双方,或可许以虚利,挑动其争斗更烈。亦可暗中支持较弱一方,使其互相消耗。此乃‘驱虎吞狼’之策。待其国力耗尽,兵民疲敝,我再以雷霆之势出击,方可事半功倍。”
此计一出,不少大臣纷纷点头,认为老成谋国,确实比盲目北伐或消极等待要稳妥。
然而,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廷儒却又站了出来,他先是瞥了站在武官队列前列,一直闭目养神般的林凡一眼,然后朗声道:“李相之言,老成持重。然,此策之关键,在于‘度’的把握。由何人主持边境军务?由何人负责秘密联络、挑动?此人需得深谙兵事,通晓北燕内情,更需对陛下、对大夏忠心不二,否则,稍有不慎,便可能养寇自重,甚至……与虎谋皮!”
他这话,虽然没有点名,但矛头直指刚刚被弹劾过“结交藩王”、且与北燕交手多次、对北燕情况最为了解的林凡。
殿内气氛顿时又微妙起来,不少目光再次聚焦到林凡身上。
林凡缓缓睁开眼,出列,对着御座躬身:“陛下,臣以为,李相之策可行。北燕内乱,于我确是良机,然正如李相所言,需谋定而后动。当务之急,是加强边境防御,防止战火波及,同时严密监控慕容恪与拓跋峰动向。至于是否介入,如何介入,需根据局势变化,随时调整。臣,愿听从陛下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既肯定了李善长的策略,表明了自己支持“中策”的态度,又将最终决定权完全交还皇帝,同时表态服从任何安排,姿态放得极低,丝毫不给周廷儒等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慕容明看着下方沉稳的林凡,又扫过一脸正气(或者说固执)的周廷儒,以及神色各异的群臣,心中已有决断。
“众卿之议,朕已明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燕内乱,确是我大夏之机,然国之大计,不可不慎。朕意已决!”
所有大臣都屏息凝神。
“即日起,擢升凉州都督为镇北将军,总领北境三州军事,加派三万禁军精锐前往边境驻防,一应粮草军械,由兵部、户部协同,优先供给!”
“命武德司都指挥使林凡,统筹对北燕情报侦缉、渗透事宜,所有关于北燕之情报,无论巨细,直报朕知!许其临机专断之权,必要时,可调动边境部分武德司所属力量,配合镇北将军行动!”
“另,选派精通北燕事务、机敏能干之人为使,秘密前往北燕,接触双方……此事,由林凡与枢密院共同拟定人选,报朕批准。”
皇帝的命令清晰明确。加强军备,但不主动出击;强化情报,掌握主动;秘密外交,火上浇油。这完全采纳了李善长的“中策”,而将最关键的情报和秘密外交的主导权,交给了林凡。虽然名义上使节人选需与枢密院共议,但谁都知道,武德司负责情报,林凡的意见将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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